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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阿庆,是四年前过世的织娘阿庆?”离暮雪眉心动了动。
老妇的神情一凝,回过头来盯着离暮雪:“你怎么知道?”
“听人提起过。”离暮雪答,顿了顿又接一句,“觉得有些可怜,便记下了。”
老妇闻言低下头去,抬手抹了下眼角。许久后她才道:“阿庆真是个好姑娘啊,可好人怎么就不长命呢?怎么偏偏是阿庆遇到了这场灾祸!”像是愤恨老天的不公,老妇拿拄拐用力地在地面杵了几下,“那场大火将整个织布坊都烧光了,也把阿庆的脸烧坏了。可谁能想到,她好不容易从火场里逃出来,却死在了镇上这些人的嘴里。”
“你们都恨这个镇,恨镇上的人。”
“我们当然恨!要不是他们,我们会变成这个样子吗啊!要不是他们,阿庆她至于寻死吗!”
“那春娘呢?”离暮雪问,“春娘也同你们有一样的仇恨吗?”
老妇被离暮雪这一问,脸上露出了两分茫然的神情。“春娘……”她的眼泪沿着脸上纵横的皱纹蜿蜒开来,就像干涸的田地里开闸放了水,每一条裂痕都被打湿。“春娘或许也过不去这道坎吧。她跟阿庆以前多要好啊,可在阿庆死后,她再也没有出现过了。虽然她时时叫人送东西过来,但我们却再也没有见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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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暮雪三人没呆多久便回去了。走的时候天突然下了雨,城隍庙里的那些人呆愣愣坐在檐下,看着雨珠串联变成雨幕,在院子里溅起一个个的泥洼。
哪怕知道秘境里面的这一切不过都是虚幻的罢了,但在这一刻,他们似乎真实地感受到了这些人的无助与孤独。
离暮雪眼睫低敛一瞬,左手掐了个法决,弹指施加在了这间破败的庙宇之上。“走了。”她对玉云琅和陶蓁说了一句,先行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而去。
撑着伞的背影纤长削瘦,一袭黑衣紧束,背脊挺直的,隔着雨帘,漫着一股清嘉决绝的气质。玉云琅在后头看着,转身望了望城隍庙里头的这些人:“陶师姐,你说她们以后可以好好地活着吗?”
陶蓁扫了一眼那层展开在庙墙外的透明阵法,笑笑拉了他一把:“忘了吗?这里只是蜃景而已。别多想了,快走吧。”
“嗯。”玉云琅应了一声,动身跟上了她的步伐。
他们三个回到客栈的时候,裴子夜和洛星渊几人也已经回来了,一个个都没带伞,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打得一身狼狈,此刻说是正在房里换衣服。
离暮雪应了归不弃的话,抖落伞面上的雨珠后将伞收回百宝袋,问他:“叶重北情况如何?”
四人走到了最僻静的那一桌落座,闻言玉云琅和陶蓁也都朝归不弃看过去。
“大师兄怎么了?”玉云琅不解地问陶蓁。
陶蓁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用口型回答:有病。
玉云琅:原来如此!
“大师兄的确已有隐疾。”归不弃回答。
他今日跟着叶重北回到客栈后,本想找个适当的机会再给他诊个脉,但大概是他在对方身后站太久了,也不说话,叶重北在进房门前回身朝他瞥了一眼,随后就直接让他进去了。
于是归不弃顺理成章地就给人完整地做了套检查,并发现对方病得不轻。
“展开说说。”离暮雪道。
“他的灵力并不稳。”归不弃道,“表征虽然绵延磅礴,但后继乏力,时断时续,运行起来多有淤塞之处。”他的手掌虚虚握住衣袖,沉思了片刻后接下去,“不知大师兄如今在练的是什么功法。它太过激进了些,短时间内虽让人修为暴涨,却极耗人内里。大师兄在练它之时旧伤未愈,强行突破之下……已伤及他的根本。”
离暮雪的眉心微微拧起:“你是说,他的灵根有损?”
“嗯。”归不弃点头。见离暮雪闻言朝玉云琅望了眼,归不弃又道,“虽不如玉师弟那般严重,不影响修炼,但长此以往,必有祸患。”
“就是真的会走火入魔啊?”陶蓁问。
“若是能压得住,不过便是在情绪有所波动时发作,发作起来头疼难捱;若是压不住……”
“那又会怎样?”玉云琅也问。
归不弃抿紧了唇角:“轻则精神错乱,重则修为尽散,爆体而亡。”
“咦~”玉云琅没忍住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爆体而亡的话也太恶心了吧。”
离暮雪、归不弃、陶蓁:“……”重点歪了,大兄弟。
“这个情况你告知他了么?”离暮雪问。
归不弃点头:“大师兄他心里有数,让我配一瓶药给他。”然而叶重北如今的情况,只有暂停修炼好好休养,将灵根上的损伤治愈了之后才会真正好转,光靠吃药压制,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而已。
“你应当明白,他不会听的。”离暮雪看着归不弃低眉沉目的模样哂了一声。“医者只能医病,不能医心。他既做了选择,日后死活都与你无关,你也不必什么责任都往身上揽。”
“师姐放心。”归不弃道,敛目盯着自己的袖口,“我明白的。”
他知道有些事情是劝不住的,也知道他如今应该护着的人是谁。大师兄回来之后与他们几个变得生分了,大概是他自己也很清楚,有些感情已经再也回不去了吧。
归不弃在汇报完叶重北的情况后就又沉默地坐着了,低着头压着嘴角,一身缟衣一副鬼面,散发着阴森的气息。陶蓁和玉云琅提了几个话题想要活跃一下气氛,最后还是没敌过四师兄的可怕,也只好安静地坐着不敢吱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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