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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紫苑交握着手,默默走到阮思的身侧:“小姐,世子怎的还没醒?”
阮思凉凉的看着床榻的少年,掀唇:“我真是倒霉遇上了这种人。”
“唉,小姐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紫苑小声的说。
阮思憋了好一会儿,弯腰一把扯住少年怀里被褥,带着几丝嫌恶道:“世子,天黑了。”
这小子前世应该是猪的化身,他虽然睡的昏沉,但仍是倔强的抱着怀里的被子,剑眉和脸皮都皱起来。
阮思和一个睡着的小子互相扯着被子,抓着绷紧的被褥,一股子不服气的劲儿冒了上来,她力气大了些:“世子,醒醒,天黑了。”
谢文星梦见好似有个女人在脱他衣服。
他死死的揪住胸襟的衣物,可那股子越发有力的力量死死拽着他的衣服,暖意渐散,那女子如同一匹饥饿的狼,动作急切。
谢文星眼前昏暗,看不清那人,他用尽全力才保持清醒,得以看清。
谢文星猛地睁开眼,果然见有人较劲的扯着他怀里的衣物。
眼前赫然是一张阮湘玉的脸!她还俯身凑了过来,离他很近。
“!”,他说哪儿来的不要脸的人,果然,除了阮湘玉还有谁?
“可耻!”谢文星气恼的大骂,使劲拉回怀里的衣服,一低头,瞬间一愣。
这到底是做梦还是真实的?
阮思见他醒了,才松了手。
被褥还是新婚后的婚被,大红色,红艳艳的,此刻乱蓬蓬的披在谢文星的身上。
少年穿着白质的里衣,束起的墨发翘起几根杂毛,干净清朗的眉眼一脸呆愣。
“世子,天黑了。”阮思再次重复这句话。
“我衣服呢?”少年嗫嚅,表情突然有些茫茫。
阮思暼眉:“……世子忘记了?午膳后你喝醉了,妾身便扶你歇息,见你满身酒气,便好意脱了外袍,以免被褥也染了酒味。”
“……哦。”少年呆愣的坐着,半晌也没有动作。
就没了?阮思紧紧揪着袖摆,心里的期盼落空了。
他忘记了!这臭小子竟然忘记了!不是说今夜就算被打死,也要豁出命去和她断绝夫妻关系吗?
阮思又憋了一口气,努力扯开一个笑,笑的勉强和僵硬,带着酸涩与渐沉的失落,旁敲侧击的提醒:“夫君,三殿下已经回去了。”
少年猛地抬起头。
这臭小子满是水的脑子似乎终于晃动两下,少年表情又转为凌厉,他一把掀开被子:“好哇,我要休了你!”
“……”阮思瞧着他,循循善诱:“世子,这事儿侯爷不同意,你写了也是白写。”
“咱们还是和离吧。若是阮府同意,我猜,侯爷想必也会答应……毕竟,当初是我阮湘玉眼巴巴求你娶进门的,用了下作的法子,比不上正经的大家闺秀,也辱没了你侯府的声名。”
“若是和离,世子给我两日时日便可,我即刻就回门游说我父亲母亲,届时,世子便能与我一刀两断,我也再不会前来纠缠。”
“……”谢文星怔愣的看着她,表情有些僵硬。
阮思浅浅一笑,继续道:“过往种种,的确是湘玉做的不好,耽误了世子姻缘,我现在诚心向世子道歉。”
阮思故作艰涩的道:“愿世子日后,能早日觅得佳人,缔结良缘。”
“紫苑,却取纸笔来。”阮思对着身后默然不语的紫苑说。
紫苑一脸震惊:“小姐……你……”
“世子厌我,恨我……如世子所说,强扭的瓜不甜,我何必再做纠缠?紫苑,去吧,我心意已决。”
阮思表情略微挤出一丝凄凉悲哀,阮湘玉曾经到底也为这谢文星爱的死去活来,守身不嫁,用古代女子极其重要的清白做赌押,如今,既然要断,也不能一下子变得太冷情,否则人设崩塌,惹来怀疑,不好搪塞。
“……”,谢文星听着她干脆利落的话语,心绪万分,多的是欢喜和挣脱束缚般的松口气,可见她又满目凄凉悲伤,言语艰涩的祝福他“觅得佳人,缔结良缘”,突然心紧了紧,如愿以偿的欣喜却不知为何堵在一团,呼又呼不出,憋着难受,瞧着侍女取来的纸笔,他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
……他与阮湘玉自小便在一个学堂启过蒙,读过书,从他懂事后,身后便经常跟着一个羞怯又大胆的姑娘,就是她,阮氏。
记忆中的她总是妆容明艳,穿着醒目的华裳,头戴琳琅的珠衩,像个花枝招展的鸟,总是极其主动却还故作矜持的上前娇滴滴的问候他。
可她骄纵蛮横,一点儿也不纯良。
几年前,他见过她因为裙子被身边的侍女踩脏了,便狠狠责骂了她,将冒着热气的茶水浇灌在婢子的脑袋上。
可转头,少女脸上的凶狠便隐去,望向他的眸中盛满了羞怯与炽热的爱意,却激不起他心中一点儿水花,只是厌恶。
但,眼前的人却给他一种陌生之感。
成亲后,她周身的气质与过去是不同的,性子也有了变化。
他对她,一直是暴戾恣睢。
他时时毫不避讳的对她露出深深的嫌弃与厌恶,故意用卑劣的话语讥讽嗤笑她,在外人面前也苛责怒骂她,从来没有当她是自己的妻子,而是用十足的恶意冷落对待她。
他也明白,她如今名声不好,嫁入侯府,下人们都背地里都耻笑她,说她不少闲话。海姨娘那些女人,更是话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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