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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欲出门的阮思听到动静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
“阮虞,我做捕快七年,我打赌像宋广白那样敢杀亲爹残忍至极的人犯,就算是你带他逃走了,他也还是本性难移,无法压抑骨子里暴戾的杀念”
周秉烛挣扎着爬起身,却又脚步不稳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咬着牙槽阴恻恻的看向女子略微停顿一瞬的背影,声音如冰:“他会再次杀人,而且,会越发娴熟,并以此为乐。”
“你带他走了,日后见他再杀人或者自己被他害了,你定会后悔!”
“……”,阮思。
“我最后给你一句忠告,把人放下,让我把他交给衙门,我保证,我会尽可能的为你开罪,也…能保住你的名声。”
“周秉烛,你怎么婆婆妈妈像个娘们一样?”阮思表情冷了许多,也有些不耐烦:“他如今这幅模样,你要我把人放下让他去死吗?我做不到。”
“呵,他为何会一身伤?你就不怀疑?万一是他伤人时弄出的呢?”
“……”阮思已无话可说。
她继续往外走着。
周秉烛咬牙:“你可见过吕大汉惨死的模样?舌头被割,心脏被挖……你可知你背上扶着的这个少年有多可怕?至亲之人他都下得去手,又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阮虞!你不要再被这个恶徒蒙蔽了双眼了!”
“……”
阮思抿着嘴闷了一瞬,却半句话也未说,她继续勉强的扶着少年,艰难的将他扶上了车厢里。
雨点忽大忽小,这时,“沙沙”的雨点砸在阮思的脸颊上,冷而刺痛,阮思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一段日子温暖的小屋,再望了一眼再次摔在地上还在挣扎的男主,闭了闭眼,不再犹豫的关上了大门。
“嘎吱嘎吱”,咣当一声,大门被彻底紧闭。
“…”周秉烛动作凝滞,他眼里满是严寒的望着空无一人的屋子,直到外头细微的车轱辘声消失,他才一字一句从唇齿里逼出话来:“我真是个废物啊。”
“……阮虞,我好言多劝,可你非是不听……我再不会留情了。”
“日后,我定会亲手逮捕你们归案!届时,遵循当朝律法,处以极刑!”
***
阮思上一世,学过几日马术,可如今自个驾马,还是有些艰难的。
虽是夜里逃亡,镇子里的人都梦回周公了,但阮思依旧不敢声张。
快些再快些……
阮思低头再次扯扯缰绳,扬起马鞭抽了两下,可这白日“斥巨资”买下的马没成想竟是一匹懒马,阮思又抽了两鞭子,可无论阮思如何急切,坐下这马却是依旧懒洋洋、晃荡晃荡的漫步走着,这速度竟比不上脚步稳健的青年大汉。
“……”
可恶的马贩子!说这马跑的快!竟是在诓骗她……
就这一匹懒马和一方车厢,竟骗取了她大半身家。
“……”,阮思看了一眼身后的车厢,脸上的镇定终究是有些裂痕,她深吸了一口气,发狠挥下了的一鞭子。
“聿聿聿!”前头的懒马终是觉得痛了,它猛地向半空撅蹄子嘶鸣一声。
手中的缰绳被往上扯起,阮思被缰绳带去,一个不稳,整个人便从驾座上掀滚而下。
“嘶!”阮思重重的摔在街道旁的草垛上。
而前头的马也加了速,脚步快了好些横冲直撞往前奔着。
“……”阮思满身泥水,她痛苦的皱着眉,却连声音也不敢发出,什么疼都顾不上,就爬起来去追。
今夜,注定是一个倒霉苦累的夜晚。
阮思撑着这副瘦弱的身子,足足跟在马车后跑了小半刻,才摇摇欲坠追上了放慢速度的马。
“……”阮思撩开车厢的幕布,只见昏迷中的少年躺在垫着的几床棉絮上,倒是相安无事,阮思满身疲惫与冷意,慢慢松了口气。
借着夜色,阮思重新坐上了驾座上,她握紧僵持,扬起鞭,依旧是咬牙发狠的抽下去。
“聿聿聿!”前头的大马又痛的撅蹄子,这一次,阮思死死握住僵绳,马车速度加快的奔出了镇子的南大门,阮思也再没摔下来过。
***
一路奔腾,阮思紧握缰绳的手已磨出一圈一圈血糊糊的血痕,阮思再一次甩下马鞭,可懒马也是疲惫不堪力不从心,速度越发缓慢。
“……”
天还未亮,依旧是黑昏昏的。
密集的雨点砸在阮思的面皮上,她的全身,已冻得僵硬。
而脑袋,却滚热的不像话。
再这样下去,怕是还没天亮,她就坚持不下昏倒了。
*
庆阳镇十里外的一座破庙门前,破烂的大门紧闭着,里头看不分明,阮思紧握着冰冷的手骨,踩过一地泥泞的泥巴地,僵硬的推开了破庙大门。
破庙乌黑一片,静悄悄的没有半点人声,接着月色,阮思隐约瞧见头顶泛着幽幽的绿光。
细目一瞧……原来荒废的破庙里原来供奉的是一座两人高的菩萨石像,而那反光的珠子,竟是菩萨石像上青石雕刻的眼珠。
“……”
阮思不信神佛,不拜神佛。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转而回身去拉还在雨里歇息的马匹。
*
费尽小半个时辰,阮思才颤颤巍巍的点燃了一小堆篝火。
这破庙里地上的枯叶树枝极多,阮思动作小心的将它们放入火堆里,见火焰渐旺,阮思才又吐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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