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躯体摔向硬邦邦的土块,一股阴冷像小蛇从衣袖钻入体内,姬皦玉觉得自己正踩着棉花,如坠云雾。
他探出手往四处敲敲打打,像是失去视力的盲人在黑夜里彷徨恐惧。手下摸到一处光滑冰凉,姬皦玉用仅剩的理智思考,他可能掉进猎人挖的陷阱坑。
“姬皦玉!姬皦玉……”蓝采和带人举着火把穿梭山林,慢悠悠地找人。
耳中迷糊听到有人喊他的姓名,姬皦玉趴在陷阱里艰难地翻了个身,努力地抬起如铜柱重的双臂。难道他产生了幻觉?
全身如火燎原,姬皦玉像一条即将被沸水烫死的鱼儿,干巴巴地弓起索要水源。
看的躲在树上观察情况的两个暗卫不由产生一丝同情,他俩一言一语道:“消息告诉主子了?”
“早告诉了,主子还在隔壁山坡呢。”
“真可怜,惹谁不好偏惹主子。”
“谁说不是呢。”
天色将明,山林间雾气横生,燃烧的火把沾惹上湿重的雾气一下子扑灭。蓝采和将火把丢给属下,朝邻近的山坡走去。
乳白色雾气中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两个暗卫一顿,紧接着瞧见雾中走出一道蓝色靓影。
“主子!”两人跳下茂密的大树,异口同声道。
“嗯。”蓝采和随口应了声,跳下陷阱坑,柔声道:“我来了。”
姬皦玉烧的迷迷糊糊,只觉有人靠近这儿,他像濒死的人抓住救生草,喃喃道:“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一双温热的手臂将他环抱进怀里,额头贴上温凉的手掌,让他舒服的小声哼了哼。姬皦玉强撑着睁开眼,瞧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带着恶意的笑,一受惊吓又晕了过去。
真烫啊。蓝采和抱紧姬皦玉,神色悠然甚至嘴角带点笑意,足下借力轻点飞出陷阱坑。
她转头吩咐暗卫将陷阱恢复原样,随即疾驰掠过山林往匪寨行去,半路顺带抓上出门采药的大夫。
道谢
蓝采和将人抱进床榻用被褥盖好,旋即出门打盆冷水,给人覆上冷帕子。
大夫收回手,长叹一声,意味不明地瞧她一眼,动手打开随身携带的布包,从中取出几根细长的银针极快地朝姬皦玉几处大穴扎去。
做完这一系列步骤,大夫抚须看向蓝采和,语气隐含责怪:“若是情人,小打小闹是情趣,这般委实过分了;若是仇人……”
话未说完,大夫便收到来自蓝采和轻飘飘的眼神,心神一跳不自觉地阻断了剩下的话。
蓝采和送走大夫,便派人守着姬皦玉,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这两日她带人狠狠地收拾了马子峡其它的匪寨一通,事后派人送去粮食以体恤安抚,恩威并施的效果极为显著,其它的匪寨立马低声下气地认她做这马子峡的老大。
当然送人的粮食来自何长庚,蓝采和匿名与鳞城鱼凌合作,将所得粮食的一少部分送与土匪,这种事她做的没有任何不适。
虽然事情有条不紊地按照她的计划来,但蓝采和并不轻松。饶是她分出去的粮食数目亦十分可观,从中可见何长庚花了大气力偷运屯粮,以及永明城的财大气粗。
何长庚这么急匆匆地偷偷屯粮,想必是要挑起战争。只是他要和谁打仗呢?逍遥城?不太可能,有她这个筹码握在何长庚手里,他自可以徐徐图之,何况逍遥城兵力强盛繁荣昌盛不必永明城差,想要攻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此只剩一种可能,何长庚欲效仿当初的秦国,蚕食吞并周边小的城池……思及此,蓝采和不由勾起唇角,手中一截细长的竹枝默默点着马子峡的地图。按照时间的推进,她估计再过两三日何长庚就要出兵来剿匪。
姬皦玉这一睡便睡了整整三个日夜。
清早,姬皦玉睁开眼,双目放空盯着天青色床顶帷幔。
好在在这几日“丫鬟”勤勤恳恳地照顾下,姬皦玉的身体恢复了大半。他下了榻,窸窸窣窣地穿好衣物,推门而出。
清凉的空气扑面而来,随之一道锋利逼人的鞭子朝他逼近,姬皦玉脚步一顿再要后退为时已晚。
他本能地闭上双眼,静静等待鞭子落下,然而那道鞭子被人后扯了回去。只余锋利的鞭风轻轻落在他脸上,像是春风下的柳絮轻柔地抚摸,一阵痒意从被触碰的地方生出,挠骚着他长长的睫羽。
没有感受到痛意,姬皦玉狐疑地睁眼。
此时蓝采和已收回了鞭子,继续旁若无人地舞鞭。
姬皦玉默然立在门槛前一步,瞧着呆呆傻傻的,许是没睡醒罢。
他眼神落在蓝采和身上,发觉她今日穿了绯红色的窄袖胡装,满头墨丝尽数被梳成马尾,用一根同色系的发带系住。
鞭风飕飕,裹挟着寒冬天凛冽的风劲,却不再落到他身上,甚至连靠他近些也不能。蓝采和兔起鹘落间长鞭若游龙惊凤,绯影则如闪电,可谓舞得一手好鞭法。
姬皦玉不由看呆了。谁年少时没想过学一身武艺走一趟江湖呢?
练完一套鞭法,蓝采和额上生满汗津,脸颊红扑扑的像染了胭脂。她转身望见姬皦玉还杵在原地,不由惊呼一声,朝他喊道:“你怎么还呆在这儿?”
“这是我住的地方,不待这儿又去哪儿?”姬皦玉的病体大好,精神头却反常的兴奋,竟迅速反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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