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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婉惊恐地回忆,说:“那男子是容长脸,面色苍白的像粉墙,眼睛、嘴巴像一条毛线,眼珠却是极黑,如黑曜石般闪烁着嗜血的冷光,在昏暗的光线下这个男人像一个白无常。”
蓝采和被徐婉细腻的语言描写给惊到了,转头看向笔直地立在一旁的花月。花月察觉到她的目光,转眸思索便道:“徐夫人曾是青楼天芳阁的花魁。”
这年代当花魁不只要绝美的容颜和曼妙的身段,还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无怪乎,徐夫人文采斐然呐。蓝采和点点头。
徐婉接着说:“他抽出一柄银白色细窄软剑,迅疾如闪电般朝我刺来。我吓得闭上眼,只听得镫一声,那凌厉的剑锋已擦着耳廓刺出去。身后随之跳出一个黑衣人,面带黑纱巾,同样持一把长剑。然后两人扭打在一起,我很害怕就躲进了衣柜里。”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衣柜出来,那两人已不见了。”徐婉说到这儿,面色发白顿了顿又说,“我以为危险过去了。吃早膳的时候 我像往常一样先给多多喂菜。结果——多多口吐白沫死了,死了!”
哦,多多是她的那条爱犬。
似想起了极为恐怖的场景,徐婉开始大口喘气,面色狰狞扭曲。她大吼着:“有人要杀我!”
见徐婉有些神经衰弱,蓝采和抿嘴,当机立断出手点了她的睡穴。
蓝采和能肯定那蒙面的黑衣人是月影阁派来的杀手,至于那白容长脸的男子又是谁派来的,这就意味深长了。
徐婉被花月搬到芳华苑偏房,醒来时对着陌生的摆设发了会儿愣。这是哪儿?她扒拉了下有些凌乱的发髻,视线游移往上然后盯着横梁发呆。
“你清醒了。”一道清冷低沉的嗓音肯定道。
徐婉寻声望去,一个紫衣紫袄的女子正踏步越过门槛。花月低眉敛目地跟在她身后进屋。徐婉张了张口:“大夫人。”
一道锐利带着探究的视线扫过去。
蓝采和朝后摆手,侧首吩咐:“花月,这偏房有点冷,去拿个手炉子来。”
“是。”花月离去前,轻飘飘扫了眼徐婉。
徐婉瑟瑟发抖,一等花月的身影拐出门便连忙抓向蓝采和。
蓝采和往后退了两三步,微笑,抽剑抵住徐婉脆弱的脖子。
“你不能杀我!”
“你毫无用处。”蓝采和面无表情地开口,手中的长剑又往前刺进些许。
鲜血顺着划破的长痕流下,徐婉深吸一口气 ,冷声说:“花月和何长庚是一伙的。”
“我知道。”
“啊你——”徐婉摊出了底牌,却没料到这个消息竟然毫无用处。嗫嚅半响,她也没能说出话。
“去过何长庚的书房吗?”
蓝采和突然的问话让她一愣,徐婉急忙点头。
“拿你的命换兵防图。”蓝采和瞥见徐婉犹豫不决,声线忽而轻灵起来,声带诱哄 “还在天真地以为何长庚会保你?听说,贺长庚有位古怪的门客,白衣白面容长脸,乃是建邺王家第二旁支的次子,曾是贺西昆的同窗好友。”
话音落下,空气一阵沉默。屋外由远及近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夫人——”人未至声先起,花月踏进屋将手炉子塞进蓝采和手里。
“休息好了就回去罢。”蓝采和留下这一句,便领着花月出了门。
“夫人,到这个时辰了,您要吃点什么么?”花月跟在身侧,出声询问。
蓝采和抿嘴一笑,思索片刻才道:“喏,这个季节吃什么?那就梅花糕。”
当蓝采和捧着新鲜出炉的梅花糕,配着今年的毛尖新茶,一边享受美食一边围着火炉拆看阿历送来的信件时,一个婢女打扮的身影正潜伏进何长庚常住的院子。
正值酉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幽暗的天幕像一只深邃的眼,俯视凝望着城主府中的花草假石和步履匆匆的侍女小厮。
那道身影小心地避开一波侍女,依靠着一根走廊柱子平息。她忽而垂眸,目光落在紧张到颤抖的双手,叹气。此人正是徐夫人,她脸上不知涂了什么颜料,原本艳绝无双的容貌被一张普通清秀的脸替代。
徐夫人张望一圈,无人,压下渐趋狂跳的心脏往书房走去。突然空气一阵波动,但徐婉太过紧张而没有发觉。
锋利的剑尖抵在她脑后一指远,冰冷的杀气一瞬间迸发成万千丝线,丝丝缕缕扣入她的肌肤,吸食滚烫的血肉。
徐婉僵住,喉咙不断吞咽着恐惧,背脊深处涌出一股让人战栗的寒意。
“干什么来的?”后面的人声音嘶哑,像五爪扣着石板刮痧,十分难听。
她这是撞上府里的暗卫了。也是,书房乃是重地,贺长庚怎么可能不留下人手把守?
那张普通清秀的脸似乎扭动一瞬,继而徐婉定下心神,开口说:“老夫人派我来拿文书。明儿两日,小公子就要过继到大夫人膝下,需以文书昭示天下。”
那暗卫眼眸微动,思考一番便爽快地收了剑,只冷哼道:“手脚快点,不要乱动东西!”
徐婉背对着暗卫,闻言面露讽笑,再朝那暗卫道谢一声,便快步走进了书房。小公子过继的事已经在府中传遍了,由不得他不信。
重逢
何长庚会将兵防图藏在哪儿呢?
书房里,徐婉支颌思索,细眉蹙起 ,她手边的几个抽屉柜子已经被打开,里面放着她所需要的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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