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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过得快。”圣上晃了晃手中的酒盏,忽而抬手,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
他只应了梅贵妃前半句话,却并未接后半句。
萧箜仪脸色微微发白,强撑着用完了这顿饭。
后来她借口出去透透气,离开了帐中。
外面寒风凛冽,萧箜仪走得飞快,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附近。
晴溪拿着披风追上来,帮她穿上,裹住了她冰凉的身子。
所有帐子都亮起了晕黄的烛光,这个时辰,众人都在用膳,除了巡逻的侍卫以外,几乎看不到其他人在外面走动。
萧箜仪绕着营地走了小半圈,凑巧遇见了五公主萧云嫣。
一见到她,萧云嫣立马兴奋地跑了过来,“明嘉妹妹,我可算找到你了。”
在外面走了不短的时间,萧箜仪乌睫都是冰凉的,轻眨了下,反应慢半拍地问道:“找我?”
五公主找她做什么?
“是啊,”萧云嫣神神秘秘地看了看四周,走近她身边,压低声音说道:“我哥哥托我过来问你,可有什么想要的皮毛,明日他去猎场给你猎一只回来。”
说起来,萧箜仪这段时日都很少跟萧明朗接触了。
主要缘由还是在于皇后的干扰和阻拦,再加上上次御花园那件事,萧箜仪心有惴惴,也提不起兴致再去找萧明朗。
“明嘉?”见萧箜仪开始出神,萧云嫣提醒般喊道。
萧箜仪轻笑了下,温声道:“我没有什么缺的,若是五姐姐有什么喜欢的,不妨告诉五皇兄。”
萧云嫣满眼期待:“我若是想要什么东西,跟他说了,他也不会帮我弄来。不如这样,我就说明嘉你想要一件红狐狸披风,这样我哥肯定铆足了劲去射狐狸,这样成吗?”
萧箜仪眸底漾开几分笑意,“五姐姐高兴便好。”
这便是同意了。
萧云嫣登时乐得眉开眼笑,恨不得扑上去给她一个拥抱,连声说着:“箜仪妹妹你人真好,谁能娶到你真是天大的福气了。”
就是不知道她那个傻哥哥,有没有这个福气。
她瞧着箜仪妹妹哪哪都好,就是想不通母后为何偏偏不喜欢她,还不允许哥哥跟她在一起。
跟萧云嫣分开后,萧箜仪回到了自己的帐中。
帐内香暖,被外面的寒风吹久了,萧箜仪一时还有些不习惯,睫羽上悬挂的冰晶都融成了水珠。
萧箜仪褪了外衫,拿干净的巾帕擦了擦眼角。
沐浴后,她散着青丝,盘腿坐在床榻上,取下腕间戴着的佛珠,默念了许多遍佛经,才躺下歇息。
许是因为临时搭起的床铺太硬,她这天夜里辗转反侧,大半夜都没有睡着。
后来好不容易睡下了,却又做起了梦。
梦里,小女孩哭肿了双眼,泪眼朦胧地站在窗棂上。
外面圆月高悬,映在她还未长开的稚嫩容颜上,女孩冰肌雪肤,乌瞳润亮干净,鼻尖哭得红红的。
窗下却遍布荆棘灌木,阴翳浓重,深不见底,像是蛰伏在黑暗中的野兽。
她看不清下面有什么,怕自己跳下去就是送死,所以紧紧抓着窗框,细嫩的指尖都泛白了也不肯放手。
楹窗外站着个看不清面容的清瘦少年,他抬高了双臂,迎着她的方向,“跳下来,我会接着你。”
或许是他的声音莫名有种让人信服的魔力,亦或许是屋里藏着她更害怕的野兽,女孩串珠般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终究还是闭上眼,鼓起勇气跳了出去。
她落入一个微凉的怀抱,他身上没有任何气味,只有纯粹而冰凉的雪的气息。
少年胸膛也如雪般冰冷,可她却觉得十分安心。
女孩靠在他怀中,紧紧揪着他的衣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线细弱颤抖,像只奶猫似的轻声唤他:“哥哥救我,哥哥。”
“别怕。”少年劲瘦的手臂托在她背后,抱着她逃了出去。
第二日起来,萧箜仪在床上静坐了会儿,才吩咐晴溪进来。
天刚蒙蒙亮,圣上便已经坐在了高头大马上,即将率领盛安朝最有权势的一批高门子弟,共同进山狩猎。
后宫女眷和诸位大人随行的家眷,按照品级位份站在清晨的寒风中,准备目送他们进山。
圣上立在最前方,紧接着便是几位年长的皇子,都穿着统一的黑色劲装,按照长幼排成两队。
萧明睿居于最前方,身下的马匹也高壮油亮,他隔着人群,视线精准地落在萧箜仪身上,好整以暇地冲她扬了扬眉。
萧箜仪不敢与他对视,微微错开了视线,刚好看见一旁的萧明珩。
只是还来不及细看,震耳欲聋的锣鼓声便已经响过了三遭。
为首的皇帝一夹马腹,率先冲了出去,萧明睿紧随其后,浩浩荡荡的人马便分散消失在了密林深处,只余马蹄溅起的飞尘沙石无数。
这些人进山后,皇后便邀请各家夫人小姐,一同去她的大帐中坐坐,叙叙话。
夫人和后宫妃嫔坐在一起,公主则是跟世家小姐们待在一处。
两方中间竖了道厚重的榆木屏风,隔得也有一段距离,互不干扰。
小姑娘们起初还有些拘谨,后来聊开了,便叽叽喳喳起来。
泥炉上咕嘟咕嘟的茶水滚沸声,都盖不住众人说话的热情。屏风这边衣香鬓影,娇音婉转,像是夏日最繁盛时候的御花园,开遍了争奇斗艳的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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