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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懂, 看不起, 可到底什么都不能做, 因为李国富是吴小花的父亲。
一个身份,占尽了便宜。
没几年,吴小花出嫁了,李国富一家特地等庞家人把她带走才办的婚礼,一个连新娘都没有的婚礼,庞家人意思一下跟李国富喝了个酒就走了。
纵然这个婚礼奇怪,礼钱还是得给。
当时村里人就知道,吴小花可能接下来过得不会好了。
那样一个花钱买婆娘的家庭,买人回去基本就两件事:生娃、卖老婆。
村里人都懂这种尿性,没钱嘛,又不想出去干活,那就买个老婆回来,跟旧时候一样,买了所谓的童养媳,这个童养媳为了那笔根本不到自己手里的钱,就得养活这么一大家子。
很多人至今还保留着这种吃人的想法,找个老婆,等于用很小的一笔钱,买了个会养活自己的奴隶,得意又神气。
吴小花已经十八岁,长得还是不好看,又黑又胖,不像是华夏的孩子,庞家人有心卖她,奈何真的卖不出去,觉得亏了,就让吴小花出去干活养他们一家子。
本来这种生日吴小花会想办法逃走的,偏生她刚来,就怀孕了。
后来吴小花无数次听那些爱说闲话的老婆婆说,有了孩子,就跑不了,她们是过来人,说的话即使不好听、即使讥讽,话里的内容却是对的。
有了孩子,就生不出反抗的念头了,所以很多被买过来的女人,都因为自己的孩子留在了当地。
吴小花的苦难肉眼可见,每个见过她的人都知道她过得惨,可那是时代环境下大部分人生的缩影,自己都顾不好,哪里还能顾别人呢?
直到计划生育、九年义务教育等等政策发布,那一代人,都试图让每个人都能追求到自己的人生。
可惜的是,吴小花生不逢时,政策来时她还小,被所谓的父母掌控一切;后来自己的儿子有这个条件了,儿子却被庞家人养废了。
吴小花人生的转折点在于拆迁,庞家人虽然不干活,可他们占了户口便宜,加上当年父母成分不错,分到了宅基地跟土地。
那一年白溪镇要作为徐城旅游重镇开发,庞家不仅宅基地要拆迁,就连那许多块靠山且荒废多年的地都要被阔老板收去搞什么度假庄园。
两份钱一下来,还不到一零年的时候,庞家直接成了百万富翁。
应该说,那几年,白溪镇很多人都靠着开发、旅游业,多少赚到了安身立命的钱,除了吴小花。
在工厂里的时候,有个心善的大姐,说自己在山上有个老房子,她记得吴小花识字还会做饭,就想跟吴小花合伙去做个农家乐。
她们这个年纪的人,会识字、算简单的数已经很了不起了,大姐觉得吴小花勤奋又心细,她们一块干活说不定能赚到不少钱。
吴小花很想同意,可是她不敢一个人做决定,就说回家问问丈夫跟儿子。
大姐知道吴小花家的情况,让她别说太清楚,就说换个地方打工,庞家人会同意的。
一个镇子里的,谁还能不知道谁啊,大姐心里门清儿,就是不想让庞家人占自己便宜,吴小花明白大姐的顾虑,就同意了,打算先隐瞒下来。
谁知道,刚找到机会下班回家,就被庞家人劈头盖脸打了一顿。
只听那几个人说,要是吴小花敢从工厂辞职,就打断她的腿,还嘲笑她烂泥一滩还想当大老板呢?
吴小花被打得进了医院,大姐第二天来看她,偷偷说,有人听见了她们俩商量的内容,就当玩笑话一样说给了庞家人听。
让庞家人以为她只要当了大老板就会骑在庞家人头上。
一个镇子,有好人就会有坏人,或者说,单纯就是人骨子里的劣根性作祟,偷听说闲话的人就是想看个吴小花被打的热闹。
他们桃核大的脑仁里只能想到这种主意来看别人笑话,还觉得自己多能耐。
这样的人,在男人打老婆孩子的时候、孩子殴打父母的时候只会在旁边喝彩,人一旦死了就说自己不是怂恿,只是说着玩的。
垃圾的劣根性。
大姐不敢再跟吴小花合作,怕她下一次真的被打死,自己一个人辛苦去山上收拾着做了农家乐,后来做出了名堂来,一个月光流水就几十万。
而吴小花伤好后,还是那个在工厂里默默干活,悲惨又可怜的女工。
庞家人离开时,说句实话,吴小花心中竟然有种隐秘的兴奋,她觉得自己好像、可能……自由了。
那种兴奋吴小花无法表达出来,可她真的很高兴,就好像她前半生都被关在狭小的笼子里,像条垂死的老狗,靠主人的施舍苟延残喘。
某一天,主人全离开了,还不忘把她丢出笼子去,吴小花高兴得想去田埂上跳舞。
没有了庞家的屋子住,吴小花开始了真正的独立生活,其他人都觉得吴小花没有男人照顾说不定活得会很惨。
大部分被洗脑女人的通病,觉得哪怕自己都要被别人家连骨头都吃干净了,还是想找个男人“照顾”自己,不知道这叫什么照顾。
旅游业盛起前,庞家有几个邻居,后来他们跟紧潮流跟着去附近做旅游业了,最差都知道出去开铺子做生意,只有庞家人一直想等庞刚会赚钱了养活他们,然后把吴小花给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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