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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停云的步子顿了顿,反手握住醉冬有些颤抖的手,问:“发生了什么?”
    “昨夜府里幸存的几十口人,只有我因为是小姐的贴身丫鬟,被留下服侍小姐,”醉冬的身体像秋风中的落叶般颤抖,声音低如梦呓,“他们……他们都被这位大人……下令杀了……”
    江停云的背上泛起细密的寒粟,下意识挺起了背。她捏紧醉冬的手,这样才能止住自己的颤抖。她对醉冬也仿佛是对自己说道:“别慌!”
    犹豫片刻,她低声问:“他是谁?”
    醉冬低下头,很是自责地道:“奴婢不知晓。”
    江停云见状,只好安抚地冲她笑笑:“没事,没事。”
    她站在原地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这才慢慢地向门外走去。
    江停云本以为她要在院子等一会儿,却没想到男人已经回来了,他正背着手站在院子里,午后阳光正好,却似乎怎么也照不进他所站立的方寸之地。他听到开门的动静,偏过头来道:“走吧。”
    江停云随着他向外走,一路上走得很慢——她需要时间来理一理眼下的情况。
    按照醉冬的说法,这个人杀了原身家里所有人,单留下她和醉冬。
    醉冬是怎么被挑中的呢……是原身只有这一个贴身丫鬟,还是有人选择了卖主求生?
    这丫头多半不是安排来试探自己的冒牌货,常人应该想不到借尸还魂的事。那醉冬应该很熟悉原身,自己该怎样才能不让她发现端倪……
    他留着自己做什么呢?必定有所图谋。江停云伸手抚上脸颊,方才匆忙中没有顾得上照镜子,现在的自己长什么样子?若是图貌……不对,若是图貌,她不会安然待到现在。
    哪怕在古代,拥有一夜之间灭人满门的能量之人也不算多,原身身上到底是什么引来如此灾祸?然而这身体的芯子替换成了自己,她定然是没有他所图谋的东西了。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凶神,若是他发现自己两人对他没什么用处……
    她看着男子背在身后的手,轻轻地打了个寒颤。那是一双很白皙的手,仿佛没有经过任何操劳。就是这双手上沾染着原身全家人的鲜血,而如果她不能足够聪明地应对,不久之后它们还会沾染上自己和醉冬的血。
    ……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男人带着江停云主仆来到一座小院。方才一路行来,江停云已看出自己正身处一座府邸,府内建筑严整,透露着高门气象,只是不知这座府邸与眼前的男人是什么关系。
    醉冬说她是被人直接带至江停云所在的采薇院,并不知二人身处何地。江停云能掌握的信息实在有限,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事件。
    她有些着急。不论是他本人还是他做的事,那个男人都让她觉得非常危险。如此无知地对上这样的人,令她心中十分忐忑。
    小院里只有一间搭得歪歪斜斜的茅草屋,西北角上种着一颗半死不活的歪脖树,树下摆着两把颓废的椅子和一张破败不堪的棋盘。
    茅草屋门前有两个护卫模样的人把守,两人手扶腰间配剑,警惕而敏锐。醉冬被拦在了屋子外面,江停云站在院子里回头望了一眼歪脖树后惨白的日头,才随着男人进了屋。
    屋内光线昏暗,江停云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其间陈设。东边摆着一张宽大的书案,西边却是列着一些她从前只在电视剧里见过的刑具。
    江停云不禁握紧了手里的帕子。看来对方想要从她口里获得什么信息,一个她并不知道的信息。只是不知这些刑具只是摆来威慑她,还是会真的用在她身上。
    男人坐在书案后,请江停云在对面坐了,取了茶具开始亲手泡茶。他容貌昳丽,身形潇洒,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很是赏心悦目。可惜江停云心乱如麻,实在无暇顾及这可堪如画的美景,兀自低着头思考对策。
    一杯茶被摆在江停云面前。她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没有伸手去拿。
    男人也不介意,悠然地品着茶,半晌才放下茶杯,慢条斯理道:“江家谋反,诛全族。江家小姐献上家族藏匿的藏宝图,留得一命,保住江家一丝血脉。江小姐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藏宝图?
    这就是他想得到的东西么?为了一张藏宝图,杀了这么多人,那得是……多重要的宝藏。江家果真谋反,还是被构陷的呢?
    江家如今只剩她一个活口,江停云不知道男人因为什么笃定她知道所谓藏宝图的下落,但是她明白在信息极度不对称的情况下,她越自作聪明,就会越快暴露自己。
    于是她强忍着心中的紧张,目露困惑,低头道:“这位大人,小女子不久前醒来,便觉头脑异常昏沉,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记得。大人方才说的话,恕小女子实在听不懂。”
    江停云经历了这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情,困惑的表情几乎不用伪装。
    她的话音刚落,便觉得对面男人身上的气势陡然凌厉,如排山倒海般向她挤压而来。静室内的空气滞涩,江停云承受不住压力,渐渐露出惶恐神色。她觉得有冷汗顺着皮肤滑落,带起细细密密的痒。
    半晌,男人终于收回倾泻在江停云身上的压力,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冷声道:“江小姐是聪明人,怎么也昏起头来?莫不是思念亡父亡母,想要与他们团聚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后面的几个字轻得近乎耳语,却如重锤般一字一句落进江停云的耳朵里。她没有一刻如同此时一般清楚的认识到,自己正命悬一线,面前的这个人随时都有可能杀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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