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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暧昧至极,若非是自谢屹辞口中说出,温若大概会觉得此人是个登徒子。可他说的陪,应当真的只是陪陪他而已......
她胡乱地点点头,用指尖戳戳他的手背,示意他松手。谢屹辞这才满意地放开她。望着纤柔娇影渐渐离去,谢屹辞唇角的笑却久久不散。
*
帐外寒风乍起,将黄沙吹乱。
范晞在外头等了许久,才见温若匆匆离去。他急忙跑进大帐将重要的信函呈上,禀话:“大哥,二皇子的回信。”
谢屹辞眸光微敛,收了笑。他将厚厚的信函打开,漆眸细细扫过去,原本柔和的脸色亦一点点阴沉下去。范晞在一旁见谢屹辞许久不说话,便急得开口问:“如何?”
捏着信纸的长指缓缓加重力道,将纸压着略微发皱。谢屹辞抬起眼,眸色寒凉如水,他沉声道:“父亲的死确与先帝有关。”
此话一出,范晞的心亦如刀绞,他紧紧攥着拳,双眼猩红,疾声道:“大哥,你想怎么做?我们都听你的!”
“总要全部弄清楚,”谢屹辞压下心底的愠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如寻常那般,“再好好清算。”
——每个有份参与此事之人,他都不会放过。
——这是他作为儿子,如今唯一能为父亲做的事。
范晞点点头,却忽地想起方才的一幕,心情顿时更沉重了——
莫非大哥已经想起来了?
若真的想起来了,现下的状况,他与公主之间该怎么办。虽说遂夷之战的事公主必然不知,可若真是先帝一手策划,那两人之间怎可能不产生一丝一毫的嫌隙?
思及此,他试探着开口问:“大哥方才与......”
谢屹辞正陷入乱麻的思绪中,忽而听见范晞提起她,心口才慢慢平静了些,脸色亦缓和几分。他望向范晞,说:“如你所见,我要与文姑娘成亲了。”
范晞:“......”
虽然不可置信,但范晞仍是敏锐地捕捉到“文姑娘”三个字。看来大哥并未恢复记忆,还不知公主的身份,他微微松了口气,转而又大为震惊——
若未恢复记忆,那么算起来大哥才认识公主一日......
一日!怎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谢屹辞沉默地看着范晞变幻莫测的表情,不由地无声牵唇——
能理解范晞会是这种神情,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他的每一步都是由心牵引着,不由自主、不可自控。
——那么,便不控了。随心罢。
“以后私底下,要唤她一声嫂子。”谢屹辞正色嘱咐。
范晞强扯起僵僵的唇,应了声好。
*
军中的日子简单而纯粹,很快战事便到了尾声。各支敌军被分而清灭,只剩寥寥几支仍在负隅顽抗。
温若知晓,胜利即在眼前。
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再过几日,祁芳所在的军队亦会过来与他们汇合,一别多日,她心中甚是想念祁芳。听说祁芳在作战中屡建奇功,看来此役结束,她必有军功嘉奖。一想到这里,温若便不由地翘起唇角。只是谢屹辞身上的蛊毒还未得解,令她的欢欣又淡了几分。
温若喟叹一声,继续书写药方。这时,帐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疑惑抬眸,只见方大夫匆匆入帐,神情凝重。温若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她立马起身,拧起眉心:“发生了何事?”
“请公主随在下来。”方墨澄压低声音道。
温若悬着心跟着方墨澄来到隔壁专属于方墨澄研制药房的小营帐,一进去便闻到刺鼻的味道,不止一种,是好几种味道混合在一起而产生的气味。她不禁紧蹙秀眉。
“抱歉,公主。”方墨澄颔首解释,“此事过于紧急,在下还来不及给帐中通风,便先来禀告公主。公主无需担心,这气味于人无害。”
温若点点头,心口的忧虑却更甚。能让方墨澄方寸大乱,此事必然十分严重。她紧张地开口问:“可是与将军有关?”
方墨澄的脸色更沉了一分,他示意温若随他走到桌边,看向桌上各种色彩的药瓶。温若仔细凝望着五颜六色的药水最终融于一个琉璃盏中——
刺鼻的气味便是由此溢出。药水的余热仍蒸腾着,发出呲呲的细微声响。
“这是?”
方墨澄颔首禀话:“在下与吴太医寻遍医书典籍,终于寻得此法,探明了将军体内是何种蛊毒。”
温若身形一晃,用掌心撑着木桌才勉强站稳。心口浮起不好的预感,她颤声问:“是什么蛊?”
“噬情蛊。”
听见这个蛊名,温若的心顿时揪紧,她低声重复呢喃:“噬情蛊......”
“公主请看,”方墨澄抬手点向桌上的七个药瓶,解释道:“噬情蛊,顾名思义,噬的便是人的情感。而世人的情感,一般会分为亲、友、爱三种,而噬情蛊便是会使中蛊之人失去所有情感,变得麻木不仁、嗜血暴戾。”
“什、什么?”温若紧攥着拳,脸色瞬间煞白一片。
见状,方墨澄有些于心不忍,可他却不得不继续说下去,“此蛊发作间歇不定,可若发作到了第十次,中蛊之人便会化为一滩血水,神仙难救。而这噬情蛊最阴毒之处,便是在于......中蛊之人越在意谁,便会先忘了谁。”
当中蛊之人麻木地将刀刃挥向至亲至爱时,饶是最后蛊毒得解,中蛊之人亦会选择自戕或者永生永世活在绝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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