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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次没有。
风承熙的眼角发红,神情却极端平静。
他俯视着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叶汝真忍不住松开了他,心中发慌:“臣……臣其实也不想骗您的……陛下您一定还记得吧?臣一早就说过要辞官来着……”
她越说越紧张, 干脆道:“要不这样,臣也不敢求您赐婚了,臣对不起您,您把臣逐出宫去,削官为民,永不录用,臣绝无怨言。”
风承熙盯着她慢慢地笑了。
这笑容比方才的冷笑还让叶汝真牙颤。
“把你逐出宫去,那岂不是遂了你的意?”
风承熙慢慢地道,“你出了宫,照旧是满楼红袖招的叶郎君,还可以去青云阁和姜凤书私会,真是想想便是快活啊,对不对,叶卿?”
叶汝真根本不敢搭腔,只一味磕头。
她完全不知道风承熙恼的到底是她喜欢姜凤书,还是她隐瞒了自己喜欢姜凤书。
“怎么不说话了?”
只见风承熙在她面前半蹲下来,然后伸出一只手捏住了叶汝真的下巴。
叶汝真被迫抬头的时候看见他的眼中已经涌现血丝,这是发作之兆,可他的语气却比任何一次都要平稳,甚至有点悠长。
他的手指碾过她的唇,力道重得让叶汝真感觉到了一丝疼痛。
“也对,这张嘴,一张开便是骗人的,不说也罢。”
“陛下……陛下您还好吗?康公公……”
叶汝真想转头,却被钳制得紧,无法挪动,只得大叫,“康公公,药!”
康福领着人站在风承熙身后,隔得颇远,瞧不见风承熙的脸。
每当风承熙和叶汝真在一起的时候,康福都很放心。
哪怕是陛下心疾发作得再厉害,只要叶汝真在,再大的雷霆之怒也能收住。
因此听到叶汝真这一声,康福顿了顿才反应过来。
趋近了才发觉情形不对,陛下发作了,但发作的样式好像和以前任何一次都不同。
“你都一门心思想逃出宫了,还管朕喝不喝药干什么?”
和以往的狂躁不同,此时的风承熙虽是咬牙切齿地捏着叶汝真的下巴,声音却是压得低低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误国之诛,人臣之奸,莫重于欺君之罪,叶汝成,你罪犯欺君,还想着能脱身而去自在逍遥?你把朕的皇宫当什么地方了?你把朕当什么人了?!”
以前风承熙掐着叶汝真咽喉狂怒的时候,叶汝真都没有害怕。
但现在这样的风承熙,让叶汝真感觉到害怕了。
恐惧让她本能地想逃。
风承熙清晰地在她脸上看到了以前经常在别人脸上看到的神情——混合着恐惧与畏缩,仓惶与惊慌。
他松开了手。
声音森冷。
“传旨下去,起居郎叶汝成欺君罔上,罪不容赦,即日起打入天牢,任何人不得探视!”
*
叶汝真以前上朝无聊的时候,会往前翻起居注,打发时间。
她看到从过年后到三月初这段时间,风承熙一共送了二十七位臣子进天牢。
其中包括两位她的前任。
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了她。
天牢里不见天日,日夜都点着松油火把,空气里弥漫着松油燃烧的辛烈气味,以及一股挥之不去的霉烂味道。
虽然风承熙下令不让任何人探视,但在这座皇宫,姜家的人是永远的例外。
入狱第五天的时候,姜凤书出现了。
叶汝真扑到栅栏上,试探着唤了一声:“姜姐姐?”
姜凤书没有反对这个称呼,只是叹息般道:“你的胆子也忒大了。”
“姜姐姐,我家人怎么样?陛下有没有抓他们?”
“他们没事。”姜凤书道,“不单没有下狱,甚至连你下狱的消息都不知道。”
叶汝真几天来日夜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了。
她迟疑了一下,问:“那……陛下怎么样?”
“不知道。”姜凤书道,“这几天没有上朝,明德殿中守得如铁桶一般,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不过了然大师入宫了,应当没有大碍。”
叶汝真低头。
看来是发作之后还没有恢复,尚没有力气来处置她。
“等陛下好了,会不会砍我的头?”
叶汝真忍不住问。
姜凤书打量一下她的牢房:“这屋子是康福给你安排的?”
“嗯。”
“那便九成不会。”
叶汝真不明白这里头有什么关联。
“你这里有被褥,身上没有锁链,甚至没有换囚衣,”姜凤书仔细打量她一下,“是不是还有热水梳洗?”
叶汝真:“是啊。这有什么不对吗?”
“你没见过真正的天牢是什么样。”姜凤书道,“放心吧,康福是历经四朝的人精,他既然能这么安排,就说明你没有到绝路。”
叶汝真也觉得自己不该到绝路,她的提议明明很完美,风承熙只要点个头,所有人都能皆大欢喜,有什么不好吗?
仅仅是因为一点隐瞒,就得下天牢?
那他要是有一天知道她连名字连人都是假的,岂不是要把她千刀万剐?
“姜姐姐……”明明狱卒都被打发走了,叶汝真还是忍不住压低了一点声音,“你能帮我越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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