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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氏给叶汝真带来了更换的衣物,当叶汝真收拾妥当出门,风承熙还在门外。
门外是片小小的天井,高大的银杏树将阳光筛成斑斑点点。
风承熙就站在树下,微扬着脸,嘴角翘起,起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笑意。
笑意就好像上天已经把世上最最美好最最重要的恩物赐给了他。
叶汝真走过去。
“陛下……”
她才开口,风承熙便低下头,迎上她的视线,嘴角的笑容瞬间加深,这个笑容比此时的阳光还要明媚灿烂。
“疼吗?”他问,声音温柔得不行。
叶汝真摇头:“谢陛下关心,不疼。”
“骗谁呢?又不上什么灵丹妙药,哪能说不疼就不疼?”风承熙道,“你就在这里养伤吧,记得让家人把被褥枕头送过来。我先回王府,待事情办完,再来找你。”
“……”叶汝真,“陛下找我做什么?我已经遵旨递上辞呈了。”
“哦,那个,”风承熙道,“那份辞呈写得过于粗糙,朕正要打回去让你重写。”
叶汝真:“……”
时隔一个多月,才打回来吗?
“若是写得好,朕便准你辞官。若是写得不好……”那丝笑意简直是焊在了风承熙脸上,他稍稍凑近,声音放低一点,“那你便回来接着当差。”
叶汝真震惊地看着他:“陛下,君无戏言,是您让我辞官的。”
风承熙顿住了,负手想了一下,告诉她:“叶卿,你要知道,皇帝也是人,人怎能没有戏言?”
“……”叶汝真,“……这是不是有点无赖了?”
“你说朕无赖?”
“……不敢。”
风承熙又近了一点,身形挡住了白氏和宁氏的视线,他的眼神奇怪极了,像是极欢喜,又像是极压抑,声音也压得低低的,“朕看你是敢得很……”
“陛下是不是又无聊了?”
叶汝真忽然问,“就像从前我刚入宫当差时那样?又或是蜀中形势有了变化,陛下有什么差事想交给我去办?”
风承熙:“……”
“其实陛下不必如此费心。”
叶汝真道,“玩物和工具就是拿来玩和用的,用不着来哄。我就算不是陛下的臣子,也是陛下的子民,陛下有什么吩咐,我一样会照办。”
风承熙真的怔住了,叶汝真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冷淡,明明刚才还聊得好好的。
“我从来没有拿你当玩物,也没有拿你当工具……”
叶汝真笑了一下:“从来没有?”
“……”风承熙顿了一下,“好吧,最开始有,但自从那次在护国寺你不愿杀阿偌,你便是我想要留在身边的人……”
“是啊,我通过了陛下的考验,得以留在陛下身边,直到蜀中的事办妥,陛下再也用不上我,便将我一脚踢开,连同我送陛下的东西,也是用完就扔,弃若敝屣。”
叶汝真的声音清冷得很,没什么情绪,音量也不大,只够两人听见。
“陛下若是不玩这些花样,大家还能留些颜面,不必撕破脸。而今草民把话说白了,还望陛下想要什么就请直说。若是只为找乐子,请恕草民不能奉陪。”
叶汝真说完,低头施了一礼,缓缓走到白氏与宁氏身边,一起离开。
白氏回头望,只见风承熙站在原地,像是僵成了一具雕像。
“你跟他说什么了?”白氏悄声问。
叶汝真:“说了点大实话。”
老虎不发威,真当人是病猫吗?
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当她是什么人?
她身上带着伤,走不快,但风承熙既没有唤住她,也没有追上来,想必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应该不会再来找她了。
*
郑硕就守在天井外,见叶汝真都离开好久了,风承熙依旧没有出来,便走进来。
然后就见风承熙站在树下,一动不动。
“陛下,”郑硕开口,“外头的寿宴还等着您去开席呢。”
风承熙抬起头,目光落在郑硕身上,忽然问道:“那些胭脂你拿哪儿去了?”
郑硕愣了愣才想起这回事来,回道:“臣送去胭脂铺给叶大人了。”
风承熙:“!!”
郑硕一瞧风承熙变了脸色,立即跪下:“臣、臣心里想着那些东西扔了也可惜,既是叶大人铺子里出来的,不如便还给叶大人。”
风承熙喃喃:“郑硕,你害死朕了……”
郑硕一听,连忙叩头不止:“臣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风承熙无力地向外走去。
就算让你死一万次又有什么用?
你能让那盒胭脂回来吗?
*
寿宴上很是热闹。
风承熙自然没有坐到终席,略赏了点脸面就离席了。
众人皆跪地恭送。
风承熙已经上了马车,看到人群中的萧怀英,忽然道:“朕有一事,想请教萧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众人都当这是皇帝给萧家的另一重恩宠,连忙送萧怀英上去。
马车缓缓驶动,风承熙却久久未曾开口,只是频繁地转动着指尖,那动作仿佛是习惯了把玩某个小物件。
“不知陛下想问何事?”
风承熙沉吟良久才开口:“你和真真自小一块儿长大,可有做过什么惹她生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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