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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八章 小皇帝的狗?

      “……我家被救走的,除了侄儿,就只有侄儿的三哥、五哥,其余人都……”
    这话说完,崔裴良的神情也略有些伤感。
    但这话传到了崔游山的耳朵里,却仿佛是另一个意思了。
    博陵崔氏光是崔七郎家,居然就逃出去三个人?而且还都是成年的嫡子?都是有点本事的?
    看来,博陵崔氏前嫡支,也不是彻底完了啊,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想明白了这一点后,崔游山对着崔七郎就更加热情了。
    一阵嘘寒问暖之后,两个人就开始了互相试探。
    崔游山知道,能够让逃出大唐的崔七郎再次回来,还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件事,一定不是小事。
    再联想到不久之前他就得到的消息,吐蕃大军已兵临城下,在幽州关卡外盘踞了。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恐怕崔七郎这次来,就是来做说客的!
    不过,博陵崔氏前嫡支虽支持吐蕃人,这在崔游山看来是很正常的事,毕竟博陵崔氏前嫡支已经在大唐境内无法立足了,想要重新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只能另辟蹊径。
    支持国力强大的吐蕃王,在崔游山看来,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这个“不错”,是对着已经几乎一无所有的前博陵崔氏嫡支子弟而言!
    对还拥有着一切的清河崔氏而言,那自然是下下选了!
    除非是脑子进水,否则,谁会在眼下,就站队,还是去站现在的那位吐蕃王?
    他们五姓七望一直关注着吐蕃的情况,若说吐蕃王前几年,那的确是有着明主之相,在崔游山看来,也没比李世民差到哪里去。
    可就在三年多前,这位吐蕃王在长安城跟秦阳对上了,遭了雷劈!
    这一劈,不仅让吐蕃王身负重伤、名誉扫地,还让吐蕃王失去了一个绝佳的时机!
    那三年,可以说,是相当关键的三年!
    若没有这次的雷击,哪怕没能在长安讨到李世民的便宜,讨到大唐朝廷的便宜,但至少不会因为重伤而是去对吐蕃的管理权!
    丧失了直接的管理权,只能躺在病榻上养伤,这样的一件事,对于一个年轻力壮的雄主来说,简直是极大的打击!
    这打击,不仅是打击了跟着雄主的那些人,让吐蕃的政权变得有些暗流涌动起来。
    更是让吐蕃王这个雄主,性情大变!
    过去的吐蕃王,那真是一个有着雄才大略的雄主!肉眼可见,只要再过几年,怕是吐蕃周边的小国跟部落,都会心悦诚服地归顺吐蕃!
    可现在?
    吐蕃依旧是强大的,却已是隐隐透出了一点日落西山的颓态。
    只不过这颓态不是那么明显,但五姓七望在吐蕃也要是有着一点情报来源的,通过分析,他们不得不承认,他们之前可能是看走眼了。
    这种情况下,他们巴不得跟吐蕃人撇清关系,怎么会继续与他们拉拉扯扯,勾勾搭搭?
    崔七郎活着自然不是什么坏事,可对方若是以为,来这么一趟,就能让清河崔氏答应做吐蕃人的内应什么的,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七郎啊,你这次来,可是为了吐蕃人?”想到这里,崔游山就没再继续敷衍下去,而是直接单刀直入,开口问出了这个问题。
    崔七郎叹道:“伯父果然慧眼如炬,看出了侄儿的来意。”
    “七郎,你与三郎、五郎既是逃离了中原,就不该在一两年之内再回来。时间长一些,待这里的人都忘却了当初的事,你们或是换个身份,或是在外面寻个地方东山再起,都可以。甚至我们其他几家,也一直在找机会为你们翻案。你们也完全可以利用手里的人脉,搜罗一些证据,待几年后,找个机会,未必没有翻身的机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而且,再如何说,你也是博陵崔氏子弟,身份贵重,你说,你们又何必与那些蛮人为伍?那些蛮人岂是好相与的?”
    作为世家子弟,崔游山自然是看不上吐蕃人的。
    哪怕是吐蕃王,在他眼里,也不过就是地位高一些的蛮人罢了。
    崔七郎再次叹道:“伯父所言,侄儿何尝不知?可侄儿每每想起父母之死,想到其他兄弟姐妹,就心痛难忍。除了我们这些人,其他试图逃离的兄弟都被格杀当场,而侄儿母亲、姐妹,在得知被贬之后,就殉节了。光是我一家,就是上下六十八口人……这些人命,焉能用一句轻飘飘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来劝说?”
    “至于身份贵重……我等现在流亡在外,还有什么名誉可言?除了复仇,别无他想!”
    说完,见崔游山还想说什么,他更是懒得再装下去,直接说道:“况且,伯父真觉得,我博陵崔氏嫡支一脉,还能靠着唐皇翻案?让我博陵崔氏落败至此的,不正是那李氏皇帝?”
    “因五姓七望曾联合其余世家,掀翻了前朝,你觉得,李氏皇帝上位后,岂能不对五姓七望有所忌惮?之前不过是怕步了前朝后尘,所以一直没有做什么,现在有了底气,必会陆续对其余世家动手。除非世家对那李氏皇帝俯首帖耳,但你们可愿做一个小小皇帝的狗?”
    这番话说得,可是实在不客气!
    崔游山听了,脸色都是一变。
    他已是五十余岁的年纪,被一个小辈,几乎是在指着鼻子质问,这滋味,谁听了谁知道!
    但崔游山还算有涵养,他心里不满,面上却只是微微摇头而笑,道:“侄儿的义愤,我自是懂的。”
    不,你不懂!崔七郎盯着崔游山,暗暗冷笑。
    不过,他这次来,本就不是来求理解的,他是来讨要粮食的。
    所以,崔七郎也很快就平复了心情,竟自斟自饮了一杯茶水,然后才继续说道:“好了,叙旧的话,就先到这里吧。伯父,侄儿这次来,是来向您借一些东西的。”
    借东西?
    不是来怂恿他们清河崔氏做内应的?
    崔游山迟疑了一下,面上却不显,慢慢说道:“哦?七郎要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