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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路边的草,均非寻常草,有些竟是耳熟能详的药草。
难道萧元是因为身患心疾,所以研究医术自我救治,方在萧王府种这么多药草?这也就解释了,他送给她的药为何药效极好。
可萧元并非大夫,做出的药为何比叶裴瑜的还要有效?
叶裴瑜于药理,可谓天才,常人必定要花成倍的努力与几十年的功夫,方能超越他的十几年的天赋……
芙笙不敢想,越想越发觉,要达到萧元如今的模样,两辈子都不够用似的。
“舅父,身患心疾并非谁的错,心态需放平常,勿要急切,总会有法子解决的。”一路无言,芙笙也只能找点干瘪瘪的话安慰他。
“心疾?”萧元顿了顿脚步,待她与他并肩,方继续走,“你道双生心么……且安心,我如今无甚不康健的。”
他偏头,目光复杂地盯着她。
芙笙被看得略不自在,方解释道:“我也有心疾,娘胎里带出来的罢了。叶太医说很难治,从前我总是放不过自己。但如今我想开了,人生短短几十载,珍惜一日是一日。早年,我且十分自卑,不愿与别人提这些……可如今不同了。”
“有何不同?”
“……”芙笙顿了顿,嫣然一笑,如彩霞倒影、碧泽生辉,“如今,有舅父帮我。”
萧元一愣,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拳,愣是别不开眼。
其实,都一样的。
他一直都在。
无论是哪辈子,他都在。
双眸酸涩,萧元忙转过头,身影依稀影藏在蒙蒙暗的夜色中:“上车吧。”
待芙笙上车,萧元命人放了一只信鸽,方掀开车帘坐进去。
宽敞的马车内,芙笙与萧元各坐一头,再无它言。
芙笙秀眉紧皱,心道莫不是方才自己说错了话?
确实,那段话听起来很是自作多情……
马车辚辚,左右颠簸。
芙笙犟着抬头,偷瞄对面的少年。
他一手靠在窗边,手背撑住面颊,侧目向马车外眺望,眼神却是迷离又空洞的。
他一定在回忆着什么。
萧元的眉毛齐整荫郁,轻盈的月光下,双眸竟有一层清透的泪膜,显得干净又少年。但偏偏眼睛这样美的人,看别人时,却溢出满满的杀气,还有一丝与年龄不符的苍凉与疲惫。
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紧抿,永远在沉思的模样。
他如今有权有势,究竟还有什么求而不得的,值得他在人生路上马不停蹄。
他许经历过太多她不知道也无法明白的事。
萧元忽敛目叹了口气,手顺着向上,遮住水泽熠熠的眸子:“夜色很美。”
嗯?芙笙往外眺望,茫然地点点头:“嗯。”
少年人不敢看她,耳尖越发红了:“天京夜景之美,胜我百倍。”
第18章 少年火气 少年火气
马车行至皇宫天德门,萧元因怕污了芙笙名节不便下车,只命清风霁月上前来接人。
彼时流云等人因在马车外被人迷.晕过去,由萧元派人将其送至皇宫外,正被霁月扛在肩膀上呼呼大睡。
他定定凝望清风将芙笙抱下马车,她湖色的身影小小的,看上去虚弱极了。
他张张口,迟疑一阵方喊住她:“笙……三公主。”
芙笙听他唤她,留下清风霁月独自走回来。她走到马车的小窗下,抬起俏生生的脸疑惑地望着他:“舅父唤我?”
“嗯……记住,唯有祝中林与杳窈可信,若二皇子近日来讨好你,定不要信他。不过,若他给的好处到位,可利用他。”
“芙笙明白了……那舅父呢,我可以相信你吗?”
萧元虽面上板着,眸光却满含笑意:“嗯。”
“谢舅父。”她心书乱翻,福了福,方转身离开。
只微微一探头,他就能望见那湖色的身影,脚步都轻盈许多。
萧元眺望许久,直到清风掌的灯渐隐在夜色中,方悻悻放下车帘,命阿星驾车回府。
靠在马车壁上,他微闭上眼,吐出一丝沉重的叹息。
记忆深处,浮现出成就冠绝百代的一世伟业后,唯一快乐的日子。
那时候,她还在沁芳园,已药石罔效。
萧元为打下这片江山,杀了许多人,唯独奉她为前朝长公主,亲手将她的名字刻在玉牒上。
可她的身子,再享不起什么荣华富贵。
照她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我祝芙笙,没有享福的命。
萧元才不信命。
少年人那时候太年轻,有一团火气,烧得正旺。
沁芳园的院子极美,正直春日,满天满地满树的雪梨花。
晨色熹微,原本静谧的院子边传来“噗通”一声闷响。
一室之内,一人之席。席上的人睁开泛着血色的眼,不禁深深呼吸两声。
一身黑衣由皑皑的院内撒泼似的跑进来,几步便蹲到她床边,嬉笑着举起两束刚摘的梨花,路数一双笑眯眯的眼:“好看吗?”
“好看。”
“你同它一般好看。”
芙笙毫无血色的脸方红了,接过少年人的花,随手插在床头的花瓶里。
她勉强支撑自己坐起来,嗔怪地瞥了眼少年:“又□□进来了?”
“昂,我怕被人瞧见,她们总喜欢对你指指点点……”说这句话时,他有些愤懑,“笙儿,此处着实不利于养病,回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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