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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为人也大方,钱财方面不甚计较。他也常补贴军费。”
宋清玹脸色稍霁,勉强开口说道:“若是这般,那性子差些也不是不行。”她想起方才惊鸿一蹩间看到的满桌菜色,又想自己一路以来吃得粗茶淡饭,不禁嘴里生出口津,馋得厉害,要是以后日日都能吃到这些……
她转过身,朝宋子策笑得谄媚,“好哥哥,我就晓得你是个出息的,打小我就觉着你优于常人。”
宋子策别过手,老神在在越过她走在了前头,只充耳不闻。
宋清玹屁颠屁颠跟在后头:“哥哥,我真是饿得紧,带妹妹去吃些好吃的罢,我晓得哥哥这般赖在别人家里,那定然是攒了不少钱的。”
“滚一边去。”
……
天光大起,日头透过云层扑下一层金光,那金光狡猾得从窗格缝隙间溜进屋子里头,不偏不倚照在榻上姑娘的眼睫之上,惹得美人黛眉微蹙,小扇子似的睫毛扑棱着,美得出尘。
宋清玹睁开朦胧的眼睛,唤了一声“七枝”,半响无人应声,她只好自己坐起身来,正要抱怨,忽而记起她已然不再京都,于是落寞地垂下眼睫,呆坐了好一会儿。
她收拾好自己,今日依旧穿着一身男装,是昨个夜里拖着哥哥去买的,又笨拙地给自己束起发冠半披发,脸庞清丽,远山芙蓉,一眼看去就是一个小姑娘。
爬起来美美赶上了一顿早膳,吃得肚皮滚圆,撑着腰前往院子想在里头转一转顺便消消食,远远就看见小将军硕长挺括的身姿立在耙子前。
他在练习射箭。
宋清玹没见过男子射箭,饶有兴趣地快步上前,立在廊下新奇地看着,再往前就要被日头晒着了。
昨日就晓得这小将军生得好,今日再见,更是觉其容色过于盛人,说句不恰当的,一般姑娘家和他比都是要羞愧的,但本是十足的艳色硬生生被眉眼间的戾气压下三分来,平白添了股子清高疏离。
身着镶嵌金丝纹路的玄衣,红绸束腰,坠于长腿一侧,阔肩窄腰,气度逼人,好生一个贵气少年郎。
抬弓,引弦,射箭,如行云流水般顺畅。
“厉害!”宋清玹眼睛看得瞪圆,啪啪啪得傻乎乎鼓起掌来。
尉迟禁眼风都未扫过一下,眉心轻轻敛起。
拎着箭羽,再次抽出一支长箭,起势,剎时箭发如飞电,蹑影追风般射了出去,正中红心,直直打落下先头那只箭,无声坠地。
宋清玹惊呼。
少年蹙眉,凤眸一点碎光转瞬即逝,已是十足的不耐。
他不疾不徐又从箭筒里抽出一只来,勾弦,开弓,倏地转过身,箭矢正对着宋清玹的面门,嘴角扬起一抹恶劣的笑。
“咻——”
宋清玹呆了,眼眸对上利器,忽的回过神来,尖叫声划破天际,猛然抱头蹲在地上,耳畔响起“噔”得一声,箭矢深深扎进木头柱子里。
她僵直着一动不动,还惊魂未定,怎么会有这样坏的少年,生怕他再给自己来上一回。
尉迟禁发出一声嗤笑,扬起眉,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踱步向她走来。
半躬下身子,挨近她的脸侧,一股子青草般干净清爽的气息袭来,他在她耳畔轻声说道:“真没用。”又发出一声讽笑,才心满意足地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睨着她。
宋清玹要被吓哭了,一双清澈的眸子湿漉漉的,抬起眼睛狠狠盯着他,像一只小兽,不甘心地嘶牙咧嘴。
尉迟禁笑得更加开怀,漂亮凤目里满是恶意,“勾着宋子策也就罢了,不要把心思放在你高攀不起的人身上,安分一些,莫要白日一起身就想着来勾我,势必是想了一晚上罢,看来昨日给的教训还不够。”
闻言,宋清玹眼睛瞪得更大,嫩生生,水灵灵,就这么瞧着他,被欺负惨了又反抗不得的可怜模样。
“啧,你真是贼心不死,竟还想着勾我!就这般喜欢?”瑰丽少年皱眉,仿佛被困扰得不行,退离一步,语气还是那般高傲:“休要肖想,你可配不上我。”
罢了罢了,做人不要与钱袋子一般计较。宋清玹埋着头这么劝解着自己,唯恐一个忍不住就跳起来将他的脑袋打烂掉。
那少年还在喋喋不休:“日后见着我都要躲着,明白没?我虽容色过甚,但你也要晓得尊卑有别的道理,我一向是不耐与旁的人说这些的,本就是看在宋子策的面子上才放你进了府,做人不可三心二意……”
他自顾自说完,也不等人回答,转身就走,双腿修长,衣摆翻飞间惊起一汪春水。
目送着尉迟禁远去,宋清玹站起身子,难受地摸了摸腿,没想到他话那样多,久蹲导致双腿酥麻不已,现下站着都身形不稳。
罢了罢了。
也用不着消食了,她怄气得过会子就要吐出来,一瘸一拐得慢慢朝哥哥屋子方向挪去,她要找哥哥说会子小将军的坏话。
宋子策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竹躺椅,老祖宗似的躺在上面,悠悠然翻着手中的兵书。
听完坐于一侧的妹妹委屈哭诉,闲闲掏了掏耳朵,从书中抬起脸来,见她一脸闷闷不乐,倒也理解,这位从小也是小祖宗一样长大的,应当没这般憋过气。
他叹息,劝解道:“你何不与他说清楚?尉迟只是误会了你我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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