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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我住的那栋楼,我就发觉自己忘记了带粉盒忘记带手机,开始觉得麻烦没有回去拿,等车子开出一段路又开始担心,家里会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Claudia又找不到我。等到了Balloon,走了几步,脚上新鞋怎么穿怎么别扭,每一步都像是掂着脚尖在走路。合规部的chief officer,也就是我的老板,老远看到我跑过来跟我打招呼,因为夜店里很吵,他凑得很近,口水都喷我脸上了……事情林林总总,总之是一切都不顺意。我莫名其妙,自己怎么又会退回到这个样子,在他身边时的样子。
公司的派对总是那个样子,有些人为了公开办公室里的暗恋,有些人只为出风头玩得很疯,有些人则是想见一下高层,除此之外的那一些就是走一下过场而已,表示自己还算合群,多少还有那么一点团队精神。我恐怕就是那最后一种。两杯Martini,两小块蛋糕,跟所有认识的人打了招呼,尚不到十点钟。我借Nick的手机打家里的电话,Claudia说她在餐厅看电视小孩睡得很好,没什么事情。没什么理由让我提早告辞了,于是只好照原定计划混到10点半再走人。
临走去跟老板说,老人家最后还不忘记操着法国味儿的英文损我两句:“这么早走?你还不到三十岁吧,打起精神来啊,e,漂亮的青蛙烫死了可惜啊。”他总喜欢说那个老掉了牙的,关于温水里的青蛙的比喻。
我跟Nick说,他要是愿意多呆一会儿,我就自己回去。其实心里其实很清楚,他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他总会说:“你是女的,外面天那么黑,无论如何我得送你回去。”blah blah blah……或者就像今晚这样,摇摇头,默不作声的手搭着我肩膀,陪我离开。出了Balloon,走了一段路到他停车的地方。路上吹到风,上车之后,头疼了一路。我头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他似乎也没有什么聊天开玩笑的情绪。直到车子开到我家楼下,车子挡风玻璃印上了细细的雨丝,他轻声骂了一句:“XX,下雨了。”然后对我说,“我不送你上去了,替我亲一下宝宝。”
我跟他道别,下车低头跑进去,雨滴落在身上感觉冰。乘电梯到家门口,开门进去,客厅里没人,Claudia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在餐厅看电视,外面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只开了角落里的一盏小灯。卧室里有人听见我开门的声音走出来,转过那条短短的走廊,在我眼前站定,离我不过五米距离,对我说:“嗨。”是Lyle。
我觉得又累头又痛,愣了一下,或者可以说愣了很久,直到脱掉高跟鞋,放下手包,把钥匙扔进玄关茶几上的小碗里,才终于开口问他:“你怎么在这里?Claudia呢?”
“我让她回去了。”他回答,“我想看看Caresse,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没关系。”他很客气,我也很客气,“你看到她了,我昨天抱她称体重,有12公斤了。我就快抱不动她了。”
我又拿出小孩子的事情来做掩护,他也很配合的附和,然后走过来,指指茶几上的一个瓶子说:“这个是给你的。”
我拿起来看了看,澳洲产的红葡萄酒,旅行纪念品。“新西兰好玩吗?”放下酒瓶,我问他。
99)You must forgive me
“我不太清楚。”他回答,“十几个小时的飞机,Mercure Hotel,然后又是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基本就是这样。”
“你?Mercure?” 我撇撇嘴,笑了一下。很难把他跟那种实惠型的酒店联系在一起。
他没理会我的表情,朝门口走过去,像是要走了,快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问:“你穿的是Thong吗?”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又问了一遍。
“对,眼光真好。”我禁不住笑起来,回答。
“今晚是在跟什么人约会吗?”
“为什么这么问?”
他没说话,暧昧的笑了一下。我穿不惯Thong的,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只有在床上才穿,最长不超过半小时。他还记得。
“裙子太贴身,所以才穿的。今晚是公司聚会。”我解释,话说出口才想起来根本没必要跟他解释。
“很漂亮。”
“谢谢。”
有一会儿,两个人都不再讲话。他没说再见,也没有伸手去开门,突然开口说:“我在飞机起飞之前跟Regina分手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也不意外,听他继续说完那个句子:“后来我发觉自己做了件大蠢事,因为有托运的行李,我没办法下飞机,十几个小时一直飞到奥克兰,最早一个返程的直飞航班是第二天上午,让给她了,我在机场旁边的Mercure又呆了一天,然后转了三次机回来。”
一段不长不短的沉默之后,我叹了口气评价:“这是你活该。”
他耸耸肩,回答:“随你怎么说吧,酒是我在布里斯班转机的时候买的,在那里等了四个小时。”
“我不喜欢喝酒的,你可能忘了。”
“我没忘,只是不知道买什么好。而且,我想你可能变了,事实上,这一年里面,你的确变了许多。”
“变好了,还是坏了?”
“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面对你,我从来没有什么判断力。”
“如果你不介意,我拿去送给我老板好了,”我打断他,不让他说下去,想说笑话,让气氛正常点,“喝的越多,老得越快,我的健身教练说的。”
“而我一向都说,运动做得越多,死得越快。他还说过什么?你的健身教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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