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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立于院中梨树枝头的翠鸟清声啼叫了几声,仿佛也在对沈念心中所想表示赞同。
    她这才发现,小院里竟多了棵夭夭梨树。
    大概是顾月时搬过来住的时候栽的吧。她记得以前给他提过一嘴,说魔君府的小院里有些空荡,要是能有棵树就好了。
    沈念心口一软,忽然萌生出,顾月时倒也不是彻彻底底的大混蛋这个可怕的想法。
    不过很快,她就会打消这个念头。
    *
    是夜。
    遥夜沉沉,月朗星稀。
    沈念双手枕在脑后,仰面平躺在花藤架下的凉椅上,望着夜幕中的星子发呆。
    今夜的星星真是少的可怜,少到掰着指头都能数过来的那种可怜。
    她深深叹息一声,不禁回想起约是几十年前抑或是百年前,和顾月时在苍梧山上看的那场流星。那时的她还不晓得,这是她与顾月时一起看的最后一场星雨。
    至于为何去苍梧山上,她有些记不大清了,只记得那天夜里的漫天星辰,还有在苍梧山一众生灵的见证下,他送给她的一支玉钗。
    顾月时当时柔情注视着她的眸子,就像那夜的星空般深邃又璀璨。以至于往后每每抬头望着星河,她就会想起他来。
    所以关于沈念喜欢数星星的这个习惯,大抵就是在那之后养成的吧。
    不过现在,她觉得一点回忆过去的必要也没有了。
    因为,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沈念了。现在一切的忍辱负重,都是为了最后夺取顾月时的魂元,给他致命一击。
    她现在是,钮祜禄念。
    冷哼一声,沈念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整理了下衣襟,一个转身便化作一团红色烟霞离开了小院。
    沈念围着魔君府中,那颗参差齐天的桃树绕了一圈,最后停落在层层叠叠的桃花之中。挑了个粗壮些的枝桠,斜斜靠在上边,红色长衣随夜风飞扬。
    桃树旁的幽潭中倒映着皓皓银月,那抹红融进粉色的桃花倒影里,坠在水中微漾。
    透过重重繁盛的花枝,她遥望着那间闪着烛火的屋子。
    烛光将他的身影投射在纸窗上,拉的好长好长,不知是不是他清瘦了些,那影子看起来竟有些单薄。
    那道单薄的影子此刻正侧身坐在屋内,似乎垂着头看着什么东西。
    她好像很少从屋外偷看过顾月时,也从未想到,他侧脸的影子也这样好看。
    可是看着看着,沈念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她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盯着他的影子又仔细想了好一会儿,沈念突然瞪圆了眼睛,脑中像劈过一道闪电。
    她明白是哪里不对劲了!
    只怪她当时死得过于匆忙,有好多私密的东西尚留在魔君府里没收拾。再加上她一死,平时服侍她的那些仆人都趁机跑了,所以她屋子里放的物什还原封不动的躺在那里。
    而好死不死的,顾月时现在坐着的那个位置上,放的是她生前激情创作的一些话本子。
    如果说是正经话本,歌颂大江大河,赞美生命伟大这种的,看了也就罢了。
    但她沈念并不是这么一个拥有崇高内涵与理想的女子,她没死之前比较关心的是,藏云楼那位迷得人神魂颠倒的兰姑娘最后到底和谁在一起了,水洗街上卖烧饼的年轻寡妇最后嫁人了没有,还有就是,顾月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爱上自己这些个不着调的烂事。
    关心来关心去,也没个结果,沈念索性就自己拿起笔杆子进行了创作。
    如果说故事到这里结束也就罢了,无非就是让顾月时认为沈念有点多管闲事了。
    可真正让沈念崩溃的是,这些故事里还有几段她春心萌动之时写的带有少许颜色的描写。苍天在上,要是顾月时看见了,他会如何想自己?他一定会觉得她是一个多管闲事又好色的姑娘。
    想到这里,沈念无力地躺平在树干上,面露颓态,心里七上八下,十分难受。
    “天,我听到了什么?”
    玄安冷不丁地开口说话了,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不可思议匪夷所思等各种情绪。
    若它当下能出现在沈念眼前,想必面部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你你你你居然写这样的小说。我都替你觉得脸红。”
    它仅仅是听到这件事就难以置信到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了,那如果亲眼品鉴了她的绝世佳作,估计能直接一翻眼睛晕过去的吧。
    “不过你放心,经过我的悉心教导,我相信你一定能脱胎换骨,重新做人的。”
    在桃树上纠结了好一阵的沈念,最后还是放弃了蒙面闯进去,把那些纸稿抢出来的想法。
    反正她在他心中,早在那日就已经死了。她又何必在意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呢。
    说服了自己的沈念没有再往那间屋子看一眼,纵身一跃,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
    夜凉如水,从山间生出一层薄薄的黛青色岚烟,弥散至整片山林。
    万物寂静,只听得见沈念踩着松软草地时发出的细碎声响。
    这里是狐族的白樾山,是他们心中的圣山。每当有狐族的族人去世都会被埋葬在这里。
    而这座山的最高处,那颗挺拔茂盛的杏树之下,长眠着她的一位故友。
    沈念手里拿了盅酒壶,走到他的衣冠冢旁,背靠着那颗庄严守护着此地的杏树,席地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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