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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云凑过来看着画上一身黑红劲装,牵着雪蹄黑马,神采飞扬的人,眼里带着欣赏。
他开口道:“墨七公子,有勇有谋,临危不惧,坚毅隐忍,不可小觑!”
江羽成嫌弃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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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王爷被宿云送回王府,管家廖叔和一众小厮都吃了一惊,王爷怎的年前就回来了?还是一个人?
派人去严府外头看着,一有消息就回来通报。宋翰墨坐在房中,望着烛火一直等到子夜。听得外面的打更声,一直提起来的心才放下。
严修洁应该是没事了。
熄烛躺下,伤口隐隐作痛。不过,多日的舟车疲惫一齐涌了上来,不一会儿他就熟睡了。
第二日一大早,祝虎回到王府。他说,因为那处滑坡,十长公主决定绕远路,这才晚回来一日。
让祝虎不要声张自己受伤一事,宋翰墨坚持去上朝。
宫门口遇到严修洁,他站在马车边,穿着绯红飞鹤服,梨涡浅浅,弯腰行了一礼:“景王。”
“嗯。”宋翰墨垂眸,随意应了一声,绕开严修洁独自朝宫门走去。
昨日听许大夫说了景王的事情,严修洁心中是有些欢喜的。不过今日看景王的态度,似乎并不想与自己多谈?
一月未见,舟车劳顿,他好似轻减了些,莫不是有些累了,严修洁如此想着。
朝堂上,朝臣主要讨论了雪灾救济拨款之事,怀疑有官员私吞。最后以皇上派钦差大臣去查探此事结束。
临到下朝,有人参了景王。言语之间便是说,原来赶一赶路,年前还是能回来的,从前偏偏要过了年才回上京,景王这是对陛下不敬。
严修洁冷眼瞧了那个大人一眼,便是之前参她的吏部侍郎。一月没来上朝倒是让这些小人钻了空子,为了讨好上座之人,又是去找景王的不痛快!
一有人开了腔,见皇上并不表态,许多官员也跟着附和:“是对陛下不敬啊!”
座上之人默许,被群臣非议,一切是如此熟悉!
她袖下的拳微微纂紧,再看站着的景王,他一副云淡风轻,仿佛群臣口中议论的并不是他,三年来一直如此……
所以她才会三天两头参一参景王,便是让其他人没有机会开口。讨人厌的言官参景王,那些个朝臣倒是不会附和。
严修洁垂下眼眸,嗤笑一声。
“诸位爱卿言之有理。”衮冕微微晃动,皇上开口了,他嘴角上扬,“不过,景王去威南山总归是一片孝心,这次便不罚了,若有下次,定严惩不贷。”
“陛下圣明!”跪着的大臣又和声喊道。
“退朝!”
下了朝,严修洁本想和宋翰墨说两句话:“景王……”
宋翰墨瞥了她一眼,直接绕过,匆匆走了。严修洁抿了抿嘴唇,景王,他脸色有些苍白,这是怎么了?
回到王府,宋翰墨换好药,躺在床上看书养伤。
忽然一鹅黄人影无声闪入屋中,站到床边,她声音清丽:“咦?看你今日照常上下朝,没想到你居然受伤了?会死么?”
宋翰墨掩盖眼里的惊讶,合上手中书,转头打量那人,认真道:“你终于来了,项颖,本王不会轻易死的。”
“唉,那真是遗憾。”项颖挑了挑眉,她扎着高马尾,一双眼睛颇有灵气,樱桃小嘴张张合合道,“话说,你怎么这么早就回了上京,害我从威南山一路找到上京。”
想见一个人罢了。
桃花眼凝视手中的书,宋翰墨想起今日早晨对严修洁的冷落……
这样就好……
就这样,渐行渐远吧。
他思忖一番,开口道:“……以后不会了。”
“啧,我管你那么多干什么。”项颖咂了咂嘴,她轻车熟路从书桌下翻出棋盘,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认真照着放置棋子。
不一会儿,项颖小心翼翼把棋盘端到宋翰墨面前,挑眉,她扬了扬白皙的下巴:“试试?”
宋翰墨瞄了一眼棋盘上的局势,黑棋已经被白棋逼到了绝境,又是一局残棋。
他本来有些恹恹的情绪,突然被挑了起来,眼睛变得雪亮,仔细盯着棋盘不放。
项颖倒是随意坐在房间一张椅子上,远远望着宋翰墨,她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时她十二,因为天性好动,母亲便让她扮成洗棋童,随名动天下的围棋大师子五先生四处游历,说是磨练心性。
子五先生到了宇平国,误入威南山,迷了路,是年仅十四岁的宋翰墨收留了他们。
衣着华贵,剑眉星目,披着狐裘的小公子站在廊下看雪,一双桃花眼拐过来,眼底一片冰冷,一下揪住了她的心。
那年冬天的雪很大,他们一直待在行宫没有出门。宋翰墨与子五先生每日从早下到晚,从被子五先生虐杀,到向先生提出赌棋之约,仅仅用了两个月。
他进步神速,子五先生每日都是赞叹不已,称他围棋天才。他总是拿着书,半依在塌上,只是笑笑,并不讲话。
那时的宋翰墨,话少的可怕,她一度以为这个小公子是个哑巴。
赌棋之约获胜,子五先生问他想要什么,宋翰墨抬手指着站在一边的项颖,声音有些低哑:“他。”
心中一片震动,脸颊绯红,耳边嗡嗡得,根本听不清子五先生与小公子说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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