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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个敌国细作,本身尾巴就没藏好。
“不敢不敢,大家都是混口饭吃,何必赶尽杀绝呢?”顾桢装模作样地拍拍自己的小心脏:“你们自玩你们的,和我不相干。”
说完,将一盘切好的梨肉从身后拿出,上面还细心地插了许多木签:“来,润润喉。”
“不吃。”瑶姬将盘子推开。
顾桢单手拖着果盘转了个圈儿,避开她的手后又缠了回来:“不吃就鱼死网破。”
“你敢?”瑶姬怒目而视。
“你猜?”顾桢笑眯着眼,面容一片祥和。
这疯子绝对敢。
瑶姬气哼哼插起一个:“这回又下了什么药?”
“怎的这般揣测人心?不过是寻常果肉罢了。”顾桢眸光微敛,长睫微颤,神情落寞得像被说了重话的小可怜:“你不喜欢试毒,以后便不试了。”
“呵,你能有这好心?”瑶姬看惯了他这幅德行,半个字都不信。
果然,狡黠转瞬间便重回他的嘴角:“我对你的心,便是好心。”
瑶姬听不得他这肉麻话,打着寒颤端着梨走了。
* * *
郎元照例在猎场等她,见她手中端着梨笑得满眼都是星光:“给我的?”
“不不,你不能吃。”并非瑶姬舍不得这几块梨,谁知道顾桢有没有在里面下什么见血封喉的毒。
之前顾桢也曾送过吃食给她,每次瑶姬出神庙后偷偷丢掉,那家伙都会知道,一副受伤的模样在她周围转来转去。
即便她关门回房,也要赖在外面絮叨半晌,脸皮还厚,骂又骂不走,简直没完没了。
瑶姬不堪其扰,想有个清静的夜晚,可又不愿吃,便下意识拿到这里。
“听说右大臣被拖回去后,正在挨郎乾的训斥,甚至动起了手。”她说着一路走来听到的见闻,却发现郎元压根儿没什么反应,只是盯着她手中的梨。
“这是谁送给你的?”郎元忽然问道。
“月巫。”瑶姬顺口答道,接着讲:“我看右大臣那边的动作可以先停下,他心智已毁,只待时机成熟便可……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郎元坐在地上,拔下根长草在手中不断摆弄,折来折去的也不见叠出什么花样,反倒弄得整个破裂开来。
“嗯。”他闷闷地应了声,情绪似乎不高涨。
瑶姬只当他报仇心切,忍不了太多时日,遂也坐在他身边安慰:“想彻底将以往的事翻过来,光凭个疯癫的老臣是做不成的,必须要仔细筹谋才行。”
“我听你的。”郎元将草丢开,又换了一根折腾:“咳,这几日你在神庙中,过得可好?”
瑶姬一肚子的话没法说,她曾不止一次想过,要不要告诉郎元月巫的真实身份。
他不会怀疑她的话,说不定会立刻拔刀冲进神庙,将顾桢斩成八段。
可她手上,没证据啊。
贸然杀害万民敬仰的月巫,郎元要面对的是整个虎萧国的滔天怒火。
若遇上个贤明君主,或许还会给他申诉的机会,可如今坐在王座上的,偏偏是那个和右大臣齐心构陷他的大哥。
趁人病,要人命,有了这个绝妙的由头,郎乾即便手刃自己的亲弟弟,也不会有人多嘴。
没人会在意真相是什么,郎元会被永久钉在耻辱柱上,受后世唾骂。
况且顾桢此人狡诈多端,绝不会坐以待毙。
近日来,他一直暗中密切观察她与郎元的动向,闲聊中看似不经意说出的几句话,全是他们密聊的内容。
瑶姬至今看不破他搜集情报的手段,这是种明目张胆的威慑,若她在无一击必中的把握下,贸然泄露他的身份,顾桢势必会利用自己月巫的身份,提前下手。
他想要操纵有杀心的郎乾,简直再容易不过。
毕竟对方一直缺的,只是个光明正大剿灭郎元的借口罢了。
郎元是个风风火火的性格,即便真能忍住不动手,势必也不会答应瑶姬继续住在神庙那么危险的地方。
此举定然又会引起新的动荡,除了打草惊蛇简直半点作用都没有。
顾桢是个阴晴不定的疯子,如今暂时顺着他的主意走,还能安抚得住。
毕竟他已在虎萧国运作了三年之久,积累下来的威望和人脉,远不是她这个刚刚被认定的神女所能比的。
硬对硬碰,完全讨不到好处。
对于目前瑶姬和郎元在筹划的事,顾桢始终呈现出观望的态度,并未制止,应该还处于观察的阶段。
站在他的立场来看,郎元和郎乾不管哪一方彻底得势,都是他不愿见到的。
只有纷争不断,搅得虎萧国上下水浑一片,他才乐得自在。
眼下暂时互不相扰,才是最安全的。
虽然这种状况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怎么了,在想什么?”见瑶姬半天没回话,郎元有些担心地凑进她:“是不是月巫……”
“他这个人冷冰冰的,平时也不爱说话,不过偶尔给我些食物罢了。”瑶姬晃了晃盘子里的梨块。
郎元的目光落到梨肉上,发现每块都被削成了小兔子的形状,还有两片黄色的梨皮当做兔子耳朵。
如此细心,可不像随手相赠的。
“反正这梨你也不吃,干脆给我吧,月巫大人想来也不会在意。”说着,他忽然伸手将盘子抢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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