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页
仔细遵循着顾桢教过的节奏, 是不是加入新的草药混合其中, 使药效更加黏着。
当第三批粉末被制成时, 顾桢总算勉强点了点头:“还需再多加练习,你如今费了整整一个时辰,若手熟的话, 应在半炷香内完成。”
半炷香?!
这家伙真是说大话不喘气!
瑶姬不信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能这么大, 直到顾桢在她惊讶的目光中,亲手演练了一遍。
也不知怎的,那沉重万分的药碾, 在他手中, 竟像无半分重量似的。
碾轮或停或走, 皆随他心意而动,甚至连加草药的时机都掌握得刚刚好,丝毫没耽搁碾药的节奏。
学到了。
瑶姬是个很认学的人,在旁看得认真,丝毫没注意到忙碌中的顾桢,还有闲暇分些目光在自己身上。
□□的药粉,是他自幼便熟知的东西,就算闭着眼也能轻松完成。
如今为演练得让她能更容易看懂,还特意放慢了些速度。
毕竟当初想练成这般手艺可不简单,常常稍有差池,一鞭子就抽下来了。
那是用冷水沾过的牛皮鞭,狠击在幼童赤.裸的脊背上,登时就是一道血印。
骤然将嘴唇咬破,也难压抑痛苦的叫。
忍不住,便又是一鞭子。
等什么时候抽得皮开肉绽,将人揍得连出声的力气都消失,心中只剩下麻木的遵从和机械的操作,这“心性”也算是磨炼成了。
顾桢的目光落在瑶姬曲线优雅的薄背上,在虚空中用意念化出那道鞭子,威然作响。
盘旋片刻后,终归消散。
瑶姬似乎不喜欢疼痛,也无意体会其中的乐趣。
左右也不急,就这么慢慢学着,似乎也不错。
原本首次尝试制作面具,一切都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先接着往下做就可以。
但瑶姬的态度异常严谨,虽碾得肌肉酸痛,却还是硬撑着又做了一次。
这回,她用上了所有在顾桢那里学到的小技巧,甚至连动作都顺畅了许多。
一板一眼的,还真有点郎中的架势。
当碾完最后一点药杆,她所费的时间,已缩短了大半。
是很飞快的进步速度。
顾桢含着笑,见她玉颈间沁出香汗,几缕乌丝缠绕期间,忍不住亲手替她将发丝拨开。
指尖仿佛被什么烫到,热得很。
瞬间过后,他才反应过来瑶姬很讨厌这种突兀的触碰,正准备迎接她的怒火,却发现她仍沉浸在碾药成功的欢喜中,并未注意到。
微弱的雀跃如风中摇曳的火苗自心中升起,一种自嫩蕊中窃到半分蜜的欣然,让顾桢不自觉轻叹出声。
他拿出块干净的方帕递给她擦汗,抱着几不可能的希望问:“要不要……帮忙?”
“多谢,不必。”瑶姬淡然回道。
碍事的帕子将颈间的景观遮挡了个严实,仿佛绽放片刻的昙,只在人心中留在忘不掉的余韵。
顾桢收回视线,感受到某种异样后,不着痕迹地将指搭在自己的腕上。
乱掉的,好像不仅仅是脉象。
* * *
调制好的药粉,要用温水冲开,顺时针搅拌三十圈后,静置放凉。
待液体冷却后形成粘稠状,在将其覆在面上,对镜用细钳、小刀塑造为想要的模样。
人与人面容的不同,除皮相外,和骨骼也有极大关联。
怎样利用此物塑骨、改变整个脸的轮廓,甚至利用胭脂妆造,都是需要长期磨炼的过程。
若技巧娴熟,面具便可薄得如同蝉翼般,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
造型成功后,要风干两个时辰,表面涂抹谧油,使其防水防汗,以免遇到突发状况遭到损坏。
此面具虽好,却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只能使用一次。
毕竟要想将其紧紧贴敷在脸部,不轻易脱落,所需的粘力也非比寻常。
一旦撕下,整个被精心打造的假面也会随之损毁走形。
故而顾桢行走江湖时,常备多副面具,或相同、或不同,以备不时之需。
说到底,这是个考验美工基础的活计。
瑶姬那日在千娇会的初审上画的“鸡圈狗血连环画”,纯粹是为了惹审核员的厌。
她本人倒是学过几年素描,且因从事演员这一行业,化妆的技术也如火纯情。
在她造型的过程中,顾桢安静地坐在她对面,给她当免费的人体模特。
倒是挺有定力的,一动也不动,只抬眸瞧着她,也不觉得枯燥。
仿佛那张不断变形、割毁又重塑的面具,是世上最有趣之物。
又忙活了足足两个时辰,瑶姬对着镜中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哑然失色。
太丑了。
顾桢的脸绝对不长这样。
“别气馁,虽不太像我,但足可称之为一张面具,伪装成旁人。”顾桢接过她愤然丢在旁边的“垃圾”,认真点评道。
瑶姬是有天赋的,寻常人第一次接触到这种配方时,往往连像正常人类的五官都做不出来。
她现在的问题,仅仅是无法达到和想象中的脸孔完全相像罢了。
“不行不行,若不能彻底伪装成别人,还算什么易容!”瑶姬对此结果很不满意。
顾桢眉梢微挑:“有此想法者,多半是想借助他人的身份做事……怎么,你有想害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