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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子不睡会儿?”近卫逗着他。
沈珏歪歪嘴,“只有小孩子才会犯困,我已经是大人了。”
看着神似沈千户的表情,近卫就觉得胃疼,沈千户所做食物的杀伤力远比鞑子的刀来的厉害。
“你肯定在心里面想我爹做的东西真难吃。”
嘿,神了。
近卫乐了,想了想认真地说道,“千户做的食物还行,算是勉强入口,征战在外,掺着沙粒、石子儿、枯草的食物是家常便饭,能够有口热乎菜已经是对我们的体恤。军中不浪费粮食。”
沈千户准备的最起码不是陈年米粮,没有老鼠屎等等杂七杂八的东西,除了不好吃,和正常的家常菜没有区别。沙场搏杀,血肉横飞,过了一遍口舌、进入肚子的食物很多时候除了铁锈味,味蕾麻木得吃不出其它,只要够暖和、只要能饱肚子,对于厮杀后活下来的人来说已经是最踏实的事。
“都不能够浪费。” 沈珏用大人的口吻说。
“是也。”近卫点头。
沈珏捏着胳臂,小孩子模仿成年人再像也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胳臂的酸痛,他忍不了啊,拔了好多草才知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午。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他抱着近卫的手向后看,却没有看到阿兄,疑惑地皱起小眉头。
近卫却被沈珏的举动吓了一跳,他赶紧搂住孩子,“小公子你可乱动,吓得我魂都要飞了,你要是出什么事儿,我的饭碗掉了事小,脑袋掉了才是大事儿。男人当死于沙场,可不是因为这等事情送了性命。”
沈珏被固定住,不敢乱动了,也不想给近卫添麻烦,他看着前方,也没有找到阿兄的身影,“好奇怪,阿兄不见了。”
“小公子找王爷?”
沈珏摇摇头,又不说找阿兄什么事儿了。
他哪里是找王爷的,是找杨久呢,这次出门刚结束他就惦记着下一次,希望杨久能够尽快安排。
队伍刚前进没多久,杨久和赵禛就脱离了队伍。不用顾及到孩子们,他们骑马的速度加快,绕着田庄的周围转了一圈。庄户们是勤奋的,不知不觉将田庄的大小扩大了十倍,开荒还在继续,耕耘出来的田种下了合适的粮食作物,已经长出了嫩苗。但因为距离水源远,浇水太少,裸露的田地皲裂,透出头来的幼苗蔫蔫儿的,个头又瘦又小。
这不是杨久第一次绕着田庄查看,也不是第一次发现这个问题,越是向外扩张,特别是向西,土壤的质量就差了不少,由肥沃的黑色变成了贫瘠的灰白色,这里连下田都算不上了吧。
“我让他们不要向西开荒了,再往西就是一片荒地,土壤中砂砾很多,肥力不足,开荒所耗费的人力物力太大,不划算。”杨久指着西边说,“一直向西走就是煤矿,也不宜我们靠近。”
隔得很远,仿佛就能看到那边的烟尘,煤灰肯定非常呛人。
经历过雾霾,看着pm2.5从陌生到习以为常,出于现代人对环境的担忧,杨久不想失去现在的蓝天白云,“我让人在沙石地里撒了许多苜蓿草,希望能够改善一下土壤,土质改善了就种树,种适合本地的经济树种。太旱了,就是下雨太少了,我来了北境这么久,没有见过几场雨,要是能够痛痛快快下一场雨就好了,应该能缓解下干旱。”
“人力所不能及。”赵禛沉凝的眉眼里隐含担忧,如果大齐有能力,实现杨久口中的南水北调,那真是为黎民谋福祉。
杨久忽然双手合十,闭着眼睛默念了什么,她说∶“求求老天爷。”
赵禛轻笑,摇头未说什么。
他轻夹马腹,驱马继续往西,明显能够感觉到土地的变化,越是向西欧植被越少,更加耐旱和不挑土地的荆棘变多,“煤矿已经深挖到地下五丈多,发现的煤质地更优,点燃后无烟,亦无刺鼻气味。”
“这么好!”杨久惊讶,“竟然发现了质量这么好的无烟煤,是不是炼金的时候使用起来效果更好?”
赵禛嘴角微微勾着,他点头,言简意赅地说:“嗯。”
一丈约等于三米多,五丈差不多十五到二十米的样子,距离大规模开采煤矿没多久,竟然挖这么深了,不得不佩服人类的行动力。杨久再也没有去过煤矿,一来事务缠身,她没功夫去;二来,煤矿乃宁王封地的严控之地,多靠近不好。深挖十五米,并且还在往下挖,可见那个煤矿的煤储量相当惊人,她有些担忧对环境的破坏,也担心挖煤时不注意引起的次生灾害,电视里看到瓦斯泄漏、塌方等等新闻令人生畏。
唯一让人庆幸的大概是煤矿是露天煤矿,不是藏在山中,不是钻洞挖矿。
“王爷,施工中可一定要注意安全。” 杨久重复着安全的重要性,厂里面负责安全的领导每周开例会哪怕自己说烦了依然在不断重复安全的重要性,她现在理解领导的良苦用心了,“安全太重要了,可不能够掉以轻心啊。”
“你放心,我时刻叮嘱过。”
赵禛一开始没有太把安全放在心上,边陲之地,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人,谈什么安全。
但因为杨久不断提及,他渐渐重视了起来,跟着灌输给属下,还真是避免了好几次土墙塌方等事故,减少了许多死伤。
“可别嫌弃我啰嗦,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马虎不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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