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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门用力磕头,“谢王爷!”
麻溜地起来准备去碰竹刀,冯门被杨久阻止,杨久说:“换手套,你手上带着的脏了。”
冯门从善如流,“是。”
一贯流畅的动作,没有拖泥带水的落刀、接种,一气呵成。杨久看着这番动作,心中不断嘀咕:自己看走眼了啊,原来不是仵作,是侯门世子、天子近卫、诏狱酷吏,还是个在逃犯……
她四十五度看天,自己是没啥中彩票的运气了。
幽州乃是边城,不愧是流放之地,聚集着一群与朝廷有瓜葛的人。
多个逃犯,改变不了任何,“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只要赵禛觉得没有不妥,杨久就觉得无所谓,正是用人之际,什么人不是用呢。
“种痘后伤口不要碰水,普通人不会有太大的反应,顶多出现点皮疹等,伤口处长了‘花花’就代表种痘成功了。”杨久书面告知过赵禛这些,但见到人后她不免重复了几句,“只要种痘成功,天花就不足为惧。有了它,就可以控制住感染人数,只要不产生大规模的感染,就不会出乱子。”
哪怕没有特效药,已经感染的也要尽力救治,能缓解痛苦就缓解痛苦、能康复就康复……尽人事听天命,人总不会服输。
赵禛接种完后二人根本就没有时间缱绻,而是认真地说起了抗痘疫的事情,交换着内外的信息。没有直接交流,信息上总有个信息差,现在当面说了一些疑惑的地方立刻得到解答。
赵禛说,“一头母牛所能提取的疫苗数量远远无法满足整个幽州城所需。”
杨久说,“远远不及,不过牛痘乃牛的传染病,把牛关在一起养,应当很容易传染。”
赵禛说,“我来之前就命人寻母牛养在一处。”
杨久拍拍脑袋,“你不提这点我都忘记了,忙昏头了。”
赵禛莞尔,“一人计短……”
杨久笑着接过,“两人计长。”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种痘会不成功,从未将种痘要是产生副作用考虑在内。
她对老祖宗实践出来的办法有信心。
他对她有信心。
经过统计,初步接种牛痘的有一十二人,包括赵禛、小甲小乙,简单造册,有专人跟随观察,记下他们的种种反应,暂时没让他们接触病患。
孙杰是杏林世家,自他记事以来,长辈们不是看病就是炮制药材,耳濡目染之下,他慢慢走上了父辈们的道路,不说悬壶济世、妙手回春,仅“治病救人”四个字就足够他琢磨一辈子。
此番痘疫,他二话不说的应官府号召,进入了大槐树巷子。
本以为是听宋大夫或者陈大夫安排,没想到主事的是一个看起来年不及二十的丫头片子。孙杰知道杨公子,王爷身边的红人嘛,也知道她女扮男装、走街串巷,还知道她想出了办法解决了虫害。
但有几点小聪明和“治病救人”是两码事。
孙杰是不服的。
“孙大夫想什么呢,篮筐里没有药材了。”同应召的大夫说。
孙杰低头看了眼自己抱着的篮筐,里面就剩下药材碎屑了,自己竟然还机械地做着分药的动作。
失笑地摇摇头,他转身去抓药,回来继续分药。
一副副药待会儿会一一送去煎、熬,然后送去一个个病患的手中。
这一套流水似的抗疫环节也是杨公子提出来的,还有卫生兵、垃圾清理等等,无不使人惊叹连连。
孙杰自嘲地勾勾嘴角,自己的质疑真是一个又一个拍回了自己的脸上,啪啪响。
他有些庆幸,幸好许多话没有诉之于口,不然被事实打脸,真是羞愧死了。 、
“孙大夫。”
“嗯?”
“种痘后有什么感觉吗?”
不提孙杰都要忘了自己胳臂上有一道两指宽的伤口,他感受了下,“没什么感觉。”
“真没有?”问的人不死心。
孙杰斜眼看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问的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支支吾吾地说:“那个,总觉得不可思议,天方夜谭嘛,用一头母牛奶|子上的东西抹抹就能够预防天花了?多少人呕心沥血、费尽心思,还不如一头牛?”
话到嘴边他给改了,这人哪里是想说“不如一头牛” ,他应当是想说“还不如一个女人”。
孙杰嗤笑,决定以后离这人远点。
“有没有效果,事实胜于雄辩。你要是怕,大可以不接种。”
这人讪笑,“这不是王爷来了,我已经排上队伍了,却没有轮到我。”
孙杰转身去端药,呵呵了两下后说:“哦。”
见挖不到更多消息,这人歪歪嘴扭身离开,出了药房的院子就看到一行穿着怪异服装的卫生兵挑着东西走过,在他眼里,红十字的臂章、裹头的帽子、 口罩手套都非常怪异,不伦不类的玩意儿也就是大家伙儿陪着一个娘们玩。
“呸。”
他唾了一口,不就是王爷的姘头。
换个长得有点姿色的都可以干,有什么稀奇的。
这人捂紧了口罩,神经质地检查手套上没有沾了什么东西后心里面骂骂咧咧地贴着墙根走,就怕碰到什么脏东西。
没走几步撞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看到同样蒙着口罩的几个近卫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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