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么早？”戚逢山取下老花眼镜，“你哥刚完成了一个国际项目，在开庆功会。”
    说完，脸上露出与有荣焉的笑容。
    戚澜自己创业，这些年也算小有成就，却从未得到父亲的一句赞赏，不过他也习惯了，没说什么。
    林苑抱着平板，絮絮叨叨说了半个小时，才发现戚澜回家了，“阿澜，过来和哥哥说两句。”
    戚澜接过平板，喊了一声“哥”。
    戚烨精神很好，显然事业的成功让他心情不错。派对办在私人别墅，时不时有人上前向他敬酒。
    “臭小子，是不是谈恋爱了？妈说你最近每天都是很晚才回家，她都看不到你的人影。”戚烨虽然比他大四岁，两人相处更像朋友。
    “没有。”戚澜轻轻皱了下眉。
    最近工作有点忙，他嫌家里远，搬到公司附近一个公寓。
    算起来，已经搬了三个月了。
    有多大的心，才会以为他这段时间没回家是交女朋友去了。
    “老弟，一天到晚冷着脸，会吓坏女孩子的。”戚烨显然喝高了，说话有些漂浮，“你这种年龄，就该使劲玩，别整天老气横秋的，想怎么嗨就怎么嗨，哥哥给你撑着。”
    “知道了，哥。”戚澜敷衍了一句，忽然双眼一亮，在戚烨身后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婉月。
    “哥……婉月姐……也在你哪里？”
    现在下午七点，北欧那边六个多小时时差，戚烨那边凌晨一点。他第一次知道，婉月也会这么晚不回家。
    她喝了一点酒，一直在笑，眼底那颗泪痣好像一粒鲜红的朱砂，明亮耀眼。
    “是啊，一会儿我送她回去。”正好有侍从经过，戚烨端起一杯酒，对着摄像头举起来，“老弟，生日快乐！”
    李婉月也走过来，对着戚澜举杯，“阿澜，生日快乐！”
    林苑这才想起来，“哎呀，今天阿澜生日，差点忘记了，梅姨，快去订个蛋糕。”
    说完，又让阿姨加菜。
    戚澜静静地听着她安排，加的菜全是哥哥喜欢的。
    安排完，林苑从戚澜手中接过平板，又开始对着戚烨絮叨，“婉月我很喜欢……是是是，妈不催，妈尊重你的选择。”
    前年，戚烨去欧洲开拓海外市场，李婉月马上申请了那边的学校跟了过去。两人没有挑明恋爱关系，但其中的暧昧却是众人皆知。
    两人会在一起，几乎是得到周围所有人的公认。
    挂掉视频通话，林苑开始给其他相熟人家打电话，“阿澜生日，过来吃饭啊，对对对，简单庆祝。”
    戚澜拿上外套，转身离开。
    他坐进车里，没有说话。
    司机等着他的指示，“戚总，回公司吗？”
    “嗯。”不知道想到什么，戚澜拿出手机，仔细翻看后，没有未接电话，没有陌生人短信，微信也没有好友申请。
    脑海中闪回过那惊鸿一瞥，心里的好奇心更加浓郁。
    “把我送到公司……对面的咖啡馆。”
    第4章
    青筠不想回家宅斗，只得回学校。寝室床铺很整洁，但没有洗漱用品，只有一张洗脸的毛巾。
    衣柜上了锁，里面零星放了几件旧衣服，最底层抽屉里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这台笔记本又老又旧，型号也已经过时，放外面狗都瞧不上。
    她回到寝室后，立刻躺到床上，打工半天，可太劳累了。
    她往嘴里塞了颗薄荷糖，打开了小说软件。
    这下终于可以愉快地看书了，要是再有杯奶茶，就更完美了。
    她刚刚打开外卖软件，就有同学过来通知，老师找。
    青筠不得不爬起来走剧情，按照同学的指示来到老师办公室。
    老师姓李，单名一个诚字，四十来岁，鞋拔子脸，戴了副眼镜。第一眼给人的感觉不像是老师，倒像是生意人。
    看到青筠，李诚笑眯眯地拉开椅子，“来了，快坐。”
    青筠刚坐下，手里就被塞了一杯热水。
    “老师，什么事？”
    李诚和蔼地看了她一眼，“休息了那么久，剩下的稿子什么时候能交？”
    什么稿子？
    【系统，出来挨打。】
    系统心里一咯噔，赶紧传输信息。
    原身学的是广播电视编导专业，她心思细腻，平时喜欢写点创作，尤其是喜欢编剧方面的工作，大一下学期就跟着李诚写点小剧本挣钱。
    从大三开始，她逐渐展露出出色的编剧能力，写出的剧本受到市场认可，票房口碑双丰收。
    但这一切的荣誉，她从来没有得到过。
    所有剧本，她均没有署名权，只是在李诚这里领着一个剧本两千的薪水。
    李诚告诉她，这行有潜规则，只有名编剧的作品才能卖大价钱，她这样寂寂无名的学生，写的东西没人买。
    在李诚口中，他是青筠的老师，是她入行的领路人，更是她的伯乐。
    原身是学生，不懂社会弯弯绕绕，2000对她来说也算不错了，如果断了李诚这条线，她也不知道剧本该往哪里投。这些年在李诚这里，大大小小写了数十本，也算赚够了学费。
    【系统：原身真是打工界的奇才，不仅在咖啡店打临时工，还在老师这里打黑工，佩服佩服，这样的光荣传统应该发扬光大……】
    【青筠：友情提示，劝我打工者，一辈子没有x生活。】
    【系统：……】
    【青筠：一辈子找不到母统。】
    【系统：……】
    青筠搞清楚来龙去脉之后，端着热水，咕噜噜一口喝完，“李老师，我不写了。”
    李诚拿着青筠写的剧本，赚了至少八位数，凭借着原身的剧本，在业内收获了名气，斩获了奖项。现在李诚署名的电视剧剧本，一集三十万起步。
    老师吃肉，她连汤都没有喝上一口，为了生存，还在咖啡店打着一小时十五的临时工。
    这能忍？！
    李诚皱眉，脸上的笑掩去一半，“为什么？你上次那个刑侦剧本我觉得很好，继续写下去，潜力很大。”
    青筠歪着脑袋：“李老师，写完是署我的名吗？稿费全给我吗？”
    “这……”李诚舌头颤了一下，马上恢复正常，“傻孩子，署你的名根本无人问津，至于稿费，我们还是老规矩，老师不会亏待你的。”
    青筠摇了摇头，轻笑道：“老师，你没有亏待我，你这是在压榨我。”
    李诚不仅让青筠当枪手，为了防止她脱离掌控，经常打击她，对外宣称她资质平庸，偶尔取得的成绩全靠老师指点。
    既抬高了自己，又贬低了原身。
    在同学面前，青筠就是一个空有长相的花瓶，就算遇到老师亲自指导，还是难以成器。
    遭遇这样苛责的对待，生产队的驴听了都要开口say no no no ！
    “青筠，你想清楚，这些年是谁帮你垫学费？”李诚脸部逐渐僵硬，语气也由软变硬，“你别忘了，今年还有一门专业课成绩没出。你去打工，缺了好几次课，按理说，是可以给你不及格的。专业课不及格，今年领不到毕业证，还要继续重修，多交一年学费。”
    青筠的家世他很了解，当年要不是他帮忙，她连学费都交不上。他知道青筠为了毕业，付出了多少努力，现在大四下学期，他不信青筠拼着不要毕业证也要和他撕破脸。
    青筠内心毫无波动，“所以呢？”
    她穿来之后，就没想过继续读书。
    她是来享受福利的，上什么学？
    爱学不学！
    原身写的剧本赚了那么多钱，才得到2千，她不仅不会继续写，还要要回那些属于原身的名誉。
    李诚咬咬牙：“这本写完，我给你五万。”
    见对方没应声，他一脸便秘像，“……可以署你的名，在我的名字后面，你知道行业规矩……”
    这个剧本他非常看好，投了好几家公司，开元影业出到了八位数，他合同都签了。自从有了青筠，李诚好几年没动过笔，思维也跟不上，要是她不写完，违约金会赔得他倾家荡产。
    当务之急，是将青筠稳住。
    青筠站起来，美目一挑，“多说无益，你与其浪费时间劝我，还不如想想怎么把剩下的剧本写完。”
    竟是不给对方一丝商量的余地。
    她的脸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五官和平时懦弱的样子一般无二，可是浑身的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同一朵漂亮却毒性十足的玫瑰，美则美矣，却浑身利刺。
    这些利刺刺得李诚心梗，他从来没想过会在青筠这里吃瘪，怒道，“你得罪了我，以后还能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吗？”
    “退圈，勿念。”
    在青筠观念里，混圈=打工。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她这辈子都不会打工。
    李诚：“你想清楚，最后别哭着回来求我。”
    笑话，她就算饿死，从这里跳下去，这辈子都绝不可能哭着求着去打工！
    青筠头也不回地离开教室办公室，留下李诚原地无能狂怒。
    ~
    回到寝室，青筠找出那台复古笔记本，再次躺到床上。
    开机密码很简单，她的生日，但是等待开机的过程，至少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