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意回过神来，深深地忘了他一眼，旋即退了两步，“对不起。”
    祁长老说得对，他现在这样干，无疑是和御虚宗对作对，她要是走了，父母和凤迟他们也会受到牵连，她怎么可能走。
    “不走么？”卫乾忽然垂下头，看着自己落空的手，沉默着没有说话。
    隐约有血腥味飘来，许意下意识地侧头看去，那头宗门弟子单方面的被碾压，鲜血四溅，地上残肢断臂，可怖至极。
    只有祁长老还在苦苦支撑，被鬼君像是小狗一样逗着，与其说是在打架，倒不如说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许意第一次见识到鬼修的凶残，暴虐，毫无人性，不敢想象这是她认识的卫乾。
    “卫乾，你快叫他们住手！别杀人了，你真的想和全天下为敌吗？”
    卫乾并没有回答她，片刻后，他抬起头，望着许意，“许意。”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名字，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却许意心中为之一沉。
    “怎么？”
    “你可对我动过心？”
    你可对我动过心，简单的几个字，如同魔咒一般，萦绕在许意的脑海中，她似乎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卫乾死死地盯着她，双手紧紧攥起，就像一个罪犯等待着判决，希望她能回答，又希望她不要回答。
    良久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许意迟迟没有开口，嗓子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吐不出一个字来。
    而那头，掌门一干人等匆匆赶来，看到此情此景，无不痛心疾首，痛骂卫乾。
    但是当事人却像是没听见似的，他伸手一抓，黑旗出现在手里，那些鬼修也都纷纷钻了进去。
    四周恢复了平静，但黑夜依然没有消失。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卫乾。”掌门冷冷地开口，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愤怒哪个更多一些。
    “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卫乾从许意的脸上收回视线，转身看着掌门，以及各位长老，该来的都来了，唯独没有凤迟。
    掌门气的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他暗器吸了口气，使得自己冷静下来，“杀了这么多人，你还能如此淡然，看来你已经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了。”
    “不过一条命罢了，喜欢便拿去。”卫乾无所谓看了眼许意。
    许意心里一个咯噔，蓦然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
    掌门皱了皱眉，本来杀了卫乾算是极致的惩罚，但是听他这么一说，好像处死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掌门，千万别相信他的鬼话，方才我就是被他骗了，这么多弟子都惨死在他手下，我看也会别弄那些虚头巴脑的，锁魔塔中的鬼修被他带了出来，绝对不能轻易放走，否则后患无穷。”
    祁长老披头散发，好不狼狈，这些都是鬼君的杰作。
    “先带回去再说。”掌门眉头紧蹙，他不敢确定，在这里杀了卫乾，那些鬼修会不会跑出去。
    “不用这么麻烦。”卫乾打断掌门，转头看向许意。
    “师姐。”
    他轻声喊道，将许意的思绪从天外拉回来，许意看着他，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张了张嘴，忽然唇上一凉。
    卫乾手指按在她的唇上，阻止了她要说的话，“不用说了，你与他们回去，继续做你的大师姐，许家的千金大小姐，至于我放才问你的话，就当没有听过。”
    许意目光闪烁，目不转睛地地看着他，她脑子已经无法思考，但却是下意识的心里抽了抽，他的身影在夜幕里，若隐若现，好似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记住这一刻，永远也不要忘记。”卫乾忽然上前一步。
    【警报警报！位面出现异常，正在尝试修复！宿主请停止目前任何破坏位面的行为！】
    许意猛然惊醒，感觉到手中有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把匕首，是她曾经送给卫乾的那一柄，而此刻，这柄匕首，插在卫乾的胸口。
    卫乾不知什么时候将匕首放在了她的手里，抓着她的手，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他握着许意的手，两人亲密的握着匕首，而她却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地看着他胸口逐渐泛红洇染的一片。
    “你疯了！”湿润的泪在霎那间夺眶而出，从她脸颊蜿蜒流下，她失声吼了出来。
    他苍凉的笑声在她耳畔响起，缓缓后退，毫不犹豫地栽向身后静谧的裂崖下。
    他身影坠入深渊，被染成黑色的云吞噬着他的银白长袍，吞噬他如墨般的发，吞噬他的容颜……
    仅片刻，整个人便消失在深渊中，不留半点痕迹，一如当初她掉下去那般。
    冷风袭来，她呆若木鸡的身子陡然一震，尚在滴血的匕首从手中滑落，掉在沾染他血渍的碎石上，发出一声悲鸣。
    “这……”
    大家手持法器面面相觑，这转变发生的太快，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许意忽然忽然捂着头，蹲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声音，眼泪止不住的落在地上，又浸入土中。
    【位面开始崩塌，任务进度完成百分之二十，低于百分之五十将对宿主进行抹杀!】
    系统早已不是熟悉的声音，而是冰冷无情的电子音，电流声在脑海中滋滋作响，头疼欲裂之下，眼前的世界也在天崩地裂。
    四周的一切都在湮灭，天际落下一束晨光，却将一切都吞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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