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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这也就算了。
刚刚有人打听食品厂的出货量,宋幼湘这里才岔开话题,徐家坪的大队长就报出了具体数目,准确得跟偷看过陈会计的记账本一样。
比起别的隔得有些远的大队,徐家坪大队对食品厂的情况确实了解得比较多。
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了如指掌。
自己大队的几个干部,宋幼湘和王臹还是信得过的,他们不可能把自己家里的东西透露出去。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徐家坪大队天天盯着食品厂的动静。
从公社去县里的公路只有一条,食品厂送货离开,势必要经过徐家坪大队。
出一辆数一辆,可不记得清清楚楚。
不过为了不耽误白天用车,食品厂夜里出货是常事,宋幼湘都怀疑,徐家坪大队的这些干部,是不是白天黑夜地不睡觉,就盯着食品厂的动静。
听说徐家坪在秋收后,跟着种了不少油菜。
闲聊的时候,宋幼湘还只是怀疑,等到了正式开会,宋幼湘就不必在心里瞎琢磨了。
徐家坪大队竟然提出,让五星大队把辛苦筹办的食品厂交到公社手里,归公社所有,然后由公社统一安排,让其余大队都跟着分一杯羹。
这意见一提出来,会议室里就静了下来。
这个提议,不光是各个大队会心动,就是公社,也有很大的可能会心动。
公社是有油坊有砖厂,但一年到头几乎没有什么利润,倒是欠账一大笔。
食品厂不一样,从建成到现在,一直稳定地替五星大队创造收益。
高书记对此怎么想,宋幼湘看不大出来,但在场的其他大队干部,表情都写在了脸上。
甚至,这极有可能是他们提前就商量好的,只等着开会的时候,跟他们发难。
用徐家坪大队支书的话来说,五星大队建设食品厂,说是集体资产,但其实并不是,他们走了弯路。
一个大队算什么集体,一个公社才算是集体。
大队独有就算是“私”,五星大队不同意由“私”转“公”,就是历史的倒退,是反革命。
他在旁边看着着急,怕五星大队一条路走到黑,特意出声提醒。
听他这意思,他这个提议,还有点替五星大队着想,要拨乱反正的意思。
宋幼湘轻嗤一声,都说她脸皮厚,她看这些大队干部,才是真的不要脸。
说得再光明正大,不过是想来分一杯羹罢了。
这帽子扣得有点大,本来有些漫不经心的王臹瞬间坐直了身体,目光灼灼地看向徐家坪的大队支书。
对方挪开了目光,不跟王臹对视。
“这要按徐支书的说法,徐家坪大队的磨坊,缝纫组,养猪场……都是‘私’,应该转‘公’才是?”王臹摁下想要开口的宋幼湘,目光灼灼地看向徐家坪大队的两位干部。
这种时候还用不着宋幼湘出头,有他就行。
“徐支书思想觉悟这么高,不如就以身作则,先给大家做个表率,如何?”
盯上了他们大队的资产,行啊,一起呗,看谁更肉痛。
食品厂现在可还什么都没有,不像徐家坪大队的这些产业,都已经是半成熟,光是养猪场就有近百来头猪。
对方脸色一变,“那怎么一样,我们……”
在刘德光下台以前,五星大队是牛头山公社最穷的一个大队,大队几乎任何集体经济都没有。
不像别的大队,有专门用于棉花脱籽,打米的机房,有养猪场,有油坊或者缝纫组这些。
五星大队就是干种地。
然而就是种地,一年也种不出什么花来,社员知青们很多时候连饭都吃不饱。
生活才有点起色,就叫人给盯住了,王臹不能忍。
“怎么不一样?”王臹直接打断他的狡辩,“徐支书仔细说一说,就像您说的大队又不算什么集体,是不是?”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
徐家坪的大队支书脸都憋成了猪肝色,他跟王老支书差不多年纪,向来端着长辈的架子,这会指着王臹的手直抖,“你爹见着我都客客气气,你个黄毛小子竟然……”
他要是不提王老支书还好,一提,王臹脸色就更冷了。
眼看着要闹起来,高书记这才拍了拍桌子,喊了停,但对于食品厂的归属,高书记却暂时没做准备的回复。
会上,高书记主要讲了接下来的工作重点,还有工作安排,这一说,就说到了中午,在公社食堂吃过午饭后,下午还得继续开会。
饭后休息的时候,于国安找过来,跟他们讲让他们安心。
安心是不可能安心的,王臹和宋幼湘看向对方,王臹敲了敲桌子,借口肚子不舒服,出了食堂。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于国安问宋幼湘。
这两人也没开口说话,怎么好像可以沟通似的。
宋幼湘见着立马有人跟着王臹出去,冷笑了一声,“臹叔是去找高书记要个准话,搞清楚公社到底怎么想。”
这要是真有那个想法,他们扛不过,怎么也得争取一些对五星大队有利的条件。
于国安摇了摇头,“你们支书这种心眼多的人,日子过得肯定不怎么踏实。”
凡事要绕着弯儿来想,猜来猜去得多费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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