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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一摞的罪名,宋幼湘听了也没细数。
不过工农兵大学的名额既然能公布,那肯定是公社通过了的,王臹他们拿出了足够的理由,这些人再气也只能想办法下去安排自家大队的知青。
但高书记看到他们就头痛,接下来好一阵都躲着他们也是真的。
知青名额一定,大队这边的名额也很快定了下来,还是走公平公正的路子,选了位努力上进的女同志。
人选定下,肯定有人会酸,但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来。
以前刘德光搞霸政的时候,没有人敢提反对意见,因为肯定会迎来打击报复,现在大队公平公正,但也没人敢把王臹当软柿子捏。
“什么公平公正啊,选的这人跟王臹沾着亲吧。”徐家坪大队的大队长还想挑事呢。
结果五星大队这边的人都不理他。
他说得多了,大家也直接怼回去,“咱们这近边几个大队,哪家不七拐八绕地沾着点亲?”
内部再有矛盾,那也是内部解决,没得叫外人看了笑话去,五星大队的社员们,现在可团结了。
除了徐家坪大队的人拱火,刘旺家的母亲陈玲花也在大队说类似的话。
结果大队这边还没动静呢,被选上的女青年的家人长辈,直接就冲到刘家,逮着陈玲花狠骂了一顿,听说最后还上了手。
刘来男就在旁边看着,她妈还想去拉架呢,被她给拦住了,“你管她干嘛,她就是嘴贱,春燕姐以前上学的时候学习多好呀,返乡上工拿的也是高工分,不推荐她推荐谁?难道推荐在农场劳动改造的刘旺家啊!”
陈玲花有什么不平的,不就是想挑事么。
“那是你大伯娘。”王淑华没法反驳女儿的话,只讷讷地说道。
刘来男冷哼一声,“什么大伯娘,她也配?”
说完,刘来男直接把她妈拽回了屋,有这操心的功夫,不如在家多编搓几根草绳,卖掉还能给她和三元当买本子呢。
王淑华是个立不起来的性子,但她疼女儿的心是真的,刘来男带着妹妹去上夜校,她就想方设法地多干些活,贴补家用。
至于刘来男的工资,王淑华没要,让她自己收着,留着以后当嫁妆。
当然,就算她要,刘来男也不会给,就她妈这性子,什么也守不住,她爷爷奶奶来一趟,肯定刮得干干净净。
钱刘来男自己收着,但家里的柴米油盐都是她添置,还做主找大队给她妈换了轻松一些的劳动。
虽然是刘德光的妻女,但王淑华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大家伙都看在眼里,她就是刘家的一头老黄牛。
现在刘来男能赚工资,叫她妈妈轻松一点,是孝顺。
就这,王淑华还不同意呢,是别的妇女劝了她惜福,她才答应下来的,但却也不肯闲着,打猪草搓草绳,能多干的她都干。
陈玲花被打了一顿,牙齿都被打松了两颗,却愣是不敢去大队找人给她主持公道。
至于家里的男人,公婆,他们早在她被骂被打的时候,就已经撇清了干系,躲得远远的。
陈玲花伤心不已,越发怀念刘德光当大队长的风光时候。
可惜她也只敢在心里怀念,不敢说出来。
他男人能看着她被揍不吱声,平时生活上也由她做主,但她心要向着别的男人,哪怕是他弟弟,也是照揍她不误的。
……
妇女主任赵爱红最近工作有些忙,大队的人不敢跟王臹和宋幼湘表达反对意见,但私底下找她的人却不少。
“怎么选了个女孩子哟?”
“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以后都是要嫁人的,万一嫁到外头去怎么办?”
“对呀,这不是白白替别的大队培养人了吗。”
……
找上门来说的,是很大一部分老年人,但抱着这样想法的,是大队绝大部分人,包括很多年轻的男青年也是这样想。
没办法,男女平等的口号喊了很多年,但那种从根子上传下的重男轻女,始终影响着每一个人。
赵爱红开始还不厌其烦地解释,讲什么男女同等,女孩子同样有受教育成才的权利,但她发现,她讲得再多也讲不通。
这些人根本就不听她的,只不过是因为结果无法改变,才跑来她这里说道。
但只是说道也很烦人的,她还有别的工作需要处理,不能总在这事上头耽误功夫。
在厂里遇到宋幼湘,赵爱红忍不住就跟她抱怨了一下。
“开个大会,召集大队年轻的男女同志来听听什么是男女平等,其余的不强求。”宋幼湘想了想道。
中老年的思想固化,说也说不通,不如冲年轻一辈使劲。
当然,宋幼湘也不指望开一次会,就把年轻一辈的想法全改变,但能给他们一些触动都是好的。
尤其是土生土长的这些农村女孩,男女平等的标语刷了满村,没人告诉她们为什么男女平等,怎么样又是男女平等,有什么用?
赵爱红点头,长叹一口气,“女孩都要读书的,女孩子读了书有了文化,不光能改变自己,甚至能影响几代人。”
开大会由宋幼湘提议,赵爱红安排,很快就把日子定了下来。
赶在开大会之前,徐思曼发动了。
也是运气好,肚子越来越大后,徐思曼已经很少往县里跑了,但这回她正好要去银行办事,去了趟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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