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词夺理！”
    笑笑面色激动，跳起来指责道：“妲己，当年暴纣气数将尽，女娲娘娘悲天悯人，为防大战时间太久，导致生灵涂炭，这才命你轩辕坟三妖进入朝歌。
    但她的意思，是让你迷惑暴纣，让他不思进取，不念朝政，加速灭亡！
    可你倒好，恶事做尽，无所不为，现在还敢赖在娘娘身上？”
    林洛暗暗点头，神话传说中，女娲密见三妖之时，确实说过让她们不要残害忠良，不要滥杀无辜。
    只不过，柳绾绾言之凿凿，看上去也不像无的放矢，一时间，林洛也好奇她会怎么说。
    另一边，面对笑笑的质问，柳绾绾云淡风轻，流露出一股与五六岁外表截然不符的冷静，她抬起头，淡淡道：
    “我记得，我害的第一个人，是正宫姜皇后。”
    “没错！你告诉我，你害死这个可怜的女人，与女娲娘娘的吩咐，有何关系？她向来不理朝政，且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不会成为我们推翻暴纣的阻碍。”笑笑双眼瞪得滚圆，质问道。
    “很简单，她不死，我根本不可能完成女娲的任务。”
    柳绾绾摇头，目中露出追忆之色，道：“那一年，我入宫后……”
    原来，当年纣王纳妲己为妃之后，对后者极其宠爱，整日留恋温柔乡，上朝的日子也越来越少。
    但妲己的这些举动，却遭到了姜皇后的训斥。
    大意无非是说她蛊惑纣王，不分昼夜宣淫作乐，令纣王不思朝政，误国误民，她要是再不悔改，便以中宫法纪制裁她。
    还别说，姜皇后身为后宫之主，只要有正当理由，确实可以制裁妲己。
    而那时候的妲己，刚刚进宫，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她见到姜皇后，更不敢摆什么架子，因为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而姜皇后却是正宫娘娘。
    另一边，纣王虽然宠幸妲己，但也不敢废了宫中礼数，因为姜皇后不仅是正宫，还给他生了两个儿子，其中一个，还是太子。
    所以那时候，妲己确实已经到了无计可施的地步，有姜皇后在，她没法完成女娲的任务。
    面对咄咄逼人的姜皇后，妲己终于出手了——
    她用计挖掉了姜皇后的眼睛，炮烙其双手，终于成功清除了障碍。
    ………………
    听完柳绾绾的话，笑笑一言不发，面色阴沉。
    就像柳绾绾说的，姜皇后处处与她作对，不杀，怎么完成女娲的任务？
    “就算要杀，也不一定要用那般残忍的手法吧？此举足以说明，你的内心，以杀人为乐。”片刻后，笑笑不甘心的说。
    “不，你错了，我之所以那么残忍，乃是因为我不想再造杀孽。”柳绾绾道。
    “你胡扯！你放屁！你……”笑笑脏话连篇，破口大骂。
    林洛想了想，猜测道：“你的意思是……你要用姜皇后的死，震慑其他人？”
    “聪明，我不喜欢杀人，但女娲给我的任务，却注定要受万人唾骂，我知道，就算姜皇后死了，也还是会有人反我。
    所以我要用最恶毒的手法将她杀死，以此断了那些人的念想。”
    柳绾绾点头，旋即又叹了一口气，道：“只可惜，帝辛身边的忠臣实在太多，姜皇后没死多久，一个叫比干的人，又来了……”
    比干是商纣王的王叔，是一个忠臣，在商朝的威望极高，他看到纣王被苏妲己迷惑，十分愤慨，便联合群臣，声讨妲己。
    那时候的妲己，虽然已经在后宫站稳了脚跟，但朝政方面，还是没有什么分量，加上比干为两朝元老，威信十足，一时间，她又感受到了威胁。
    “所以，你把比干也杀了？”笑笑冷冷道。
    “没错。”
    柳绾绾嘴角微微上扬：“比干一死，成汤江山就塌了一半，女娲交给我的任务，总算是看到了希望。”
    “那鹿台呢？酒池肉林呢？这些根本就和你的任务无关，你劳民伤财，只是为了享乐。”笑笑再次质问。
    “享乐？每一次，帝辛那丑陋的身躯压着我，我就想吐！
    酒池？肉林？
    我乃九尾妖狐，修行千年，美酒佳肴对我来说，与晨风露水，有何区别？”柳绾绾反问道。
    “诡辩之词！你不想要，何不拒绝？你不想要美酒佳肴，为何要建酒池肉林？”笑笑讥讽道。
    “因为我悟了。”
    柳绾绾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你可知我入朝歌后多久才杀死姜皇后？又过了多久才杀死比干？
    我告诉你，是一年，足有一年！
    这一年，我如履薄冰，因为我违背了女娲的命令，虽然是迫不得已，但我还是杀死了无辜，残害了忠良。
    我怕女娲降罪于我。
    但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没有消息，没有一点消息。
    无所不知的万妖之祖，女娲娘娘，她没有指责我！”
    死一般的寂静，房间内，落针可闻。
    正如柳绾绾所说，姜皇后的死亡时间，与比干的死亡时间，相差了足足一年。
    但在这期间，女娲并没有出现。
    她没有告诉妲己，你错了，你不该这么做！
    所以妲己悟了。
    她理解为，这些是在可以做的范围之内。
    于是，为了加速纣王的堕落，她怂恿后者建造鹿台。
    女娲仍旧没有出现。
    紧接着，酒池肉林，炮烙之刑，轮番上阵。
    女娲悄无声息。
    妲己很高兴，她知道自己做对了。
    她还知道，距离殷商覆灭的日子，已经不远，而她，也将远离那个令她厌恶的男人，和那个令她厌恶的国家。
    终于，西岐大军杀入朝歌。
    看着自焚而死的纣王，妲己如释重负。
    她的任务完成了。
    殷商已然覆灭，天下即将迎来明主！
    看着英姿飒爽的周武王……意气风发的姜子牙……古灵精怪的小哪吒……潇洒挺拔的二郎神……
    妲己与有荣焉。
    因为这些人，都是她的同伴。
    她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所受的委屈，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终于，女娲出现了。
    妲己很开心，因为女娲答应她，待一切尘埃落定，她也能成正果！
    她面带微笑，朝女娲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