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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着两头拉开,面条在油润的枣木桌面上重重摔下,拉出面条筋性的同时激起一大片白色面薄——
啪!
对折握住中间,面条从一根化为两根,两个变成四根……雪白的面条像舞会时少女华服的裙摆,在空中划出美妙的波浪线。渐渐的、渐渐的,面团从一整根化为千百根,原本普通的面条如同雪瀑一般落下,竟闪耀出如同银链般的色泽——
面粉在阳光中不断扬起又落下,四散的面粉化身为盔甲,保护着每一根如同细线般脆弱的面条,让它们不会因为相撞而粘连在一起。
面条被快速摔进沸腾的水里,厨师轻拍的双手是优雅的谢幕礼,在前期充满耐心的准备工作中面团变得格外适合做拉面,最终在厨师精湛高超的技巧下,这团最适合拉面的面团圆满完成了它的使命。
水面拍打出“啪”的声响,锅边荡起白色水沫,正是这场艺术表演的终场礼花,可惜一切都在没有观众的……
咦……不对,好像还是有两个观众在场的。
陆芸花满意的拍拍手上的面粉,转头准备拿个碗乘鱼汤,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两个孩子的交谈声消失了,两双眼睛像坠入星星般闪闪发亮。陆芸花被小孩子们充满崇拜的眼神搞得有点害羞,又见面条快煮好,急忙拿了一个碗放好调料盛满鱼汤,用笊篱在水中拨动两下,轻巧地颠了颠水,把面乘在汤里。
“哇!!”
卓云晏发出格外夸张的感叹声:“太厉害了!陆姐姐太厉害了!汤饼简直比佘叔叔的天蚕丝还要细!”
在武侠小说中浸淫多年的陆芸花把面放在餐桌上,此时敏.感地听到这个词,充满狐疑地问:“天蚕丝?什么天蚕丝?”
卓云晏把桌上的骨头珠子拨拉几下拨到手心里,歪了歪脑袋,扎歪的小辫子更乱了,他坐在长板登上摇晃着双.腿,小小年纪就一副吊儿郎当没个正型的滑头样子,笑嘻嘻说:“是一种南方的蚕,用来做衣服很好看哩!”
看来是她孤陋寡闻了,想来是她想得太多,这是普通古代,哪有什么武侠小说才有的东西?
陆芸花见他头发乱糟糟的实在不成样子,给他两一人拿了一双筷子:“先别吃,当心鱼刺卡了嗓子,正好现在正烫,再凉一凉,我去拿把梳子来给云晏梳梳头发。”
两个孩子都乖乖应下,卓云晏把珠子放进兜里,小手间竟出了满满的汗,他悄悄呼出一口气:“师父说不能暴露身份不然会有麻烦,怎么村里的姐姐也像是知道天蚕丝的样子?可吓死我啦!”
陆芸花的手脚是很麻利的,她不仅给云晏梳了榕洋同款双包包头,还又下了两碗面,等面端上桌子的时候第一碗还烫着,面都没融呢!
陆芸花把第一碗放在自己面前,给两个孩子的是滤过的鱼汤,汤里没有刺,小孩子也能放心吃。
两个孩子见陆芸花说再晾一下,虽然很渴望但都老老实实坐着,云晏摸了摸嘴边,夸张地感叹:“唉!看得见吃不到,真真是磨人!”
陆芸花扑哧一声笑出来,伸手摸了摸他两的碗:“算了,这个温度差不多,吃吧吃吧,但还是要吃慢点,知道吗?”
得到允许的两个孩子迅速把一直握在手里的筷子伸出,挑起一筷面条吹了几下塞进口里——
“吸溜!”
是什么从唇舌间划过?
爽滑细腻如同溪水潺潺流淌,外软内韧如岸边柳枝柔柔飘荡。
是什么在口腔中环绕?
鲜香醇厚如精华汇聚,咸辛迷人正恰到好处。
被均匀拉成细丝的面条几乎一下滚水就熟了,面虽细却依旧保留着手工面条劲道的口感,只咀嚼一两下,面条便像有生命一般调皮地滑入食道,只在口中悄悄留下几分悠长回味,只觉面香刚来就离开,如此让人怅然若失,忍不住再吃一口将它挽留。
细面放进鲜美无比的鱼汤中依旧根根分明,悄悄隐没在汤汁中,只在隐隐约约间露出让人遐想的一鳞半爪。雪白的面条和奶白的汤头,上面点上一些翠绿的小葱,正如雪中隐隐露出新绿般让人欣喜。
面并没有因为细而糊成一团,反而正是因为面条够细,让它在第一时间就完全入味,面中盈了满鱼汤的精华和鲜美,把面挑入口中的时候鱼汤也跟着进入口中,有种“喝面”的爽快感。
“吸溜!”
又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吸面声,三个人都没有特意喝汤,可随着面条入口,鱼汤汤底竟然也被喝的不剩多少。
“呼——”
率先吃完的居然是云晏,他用手背擦了擦额间的汗水,习惯性挠头,却摸到头上陌生的小包包,猛然一下把手缩回来:“差点挠乱了姐姐辛苦给我梳的头发,还好我收手快。”
“鱼汤汤饼真好吃,昨天姐姐送去鱼汤时我正好不舒服,我爹和我阿兄阿弟居然一口都没给我留,我闻着香味只感觉口水流湿了被子,馋的要命!”
陆芸花也吃完了,拿着手帕擦汗,被这孩子绘声绘色的讲述逗得直笑,只当他是夸张形容来逗他们笑。也不知卓猎户到底是怎么带孩子的,三个孩子性格不同却都很招人喜欢。
陆芸花:“生了病本就该吃些容易克化的,你阿爹兄弟不让你吃也是对你好呢!”
陆榕洋慢吞吞喝着碗底的汤,把最后一颗葱花送进嘴里,舌头舔干净了嘴巴上残留的鱼汤香味:“生病了喝麦粥最好了,我阿姐当时病了就每日都喝麦粥,我特意煮得又稠又软,还放了盐,喝了就有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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