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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就放在你身边,我现在出去,你自己穿上,好不好?”
他起身从地上起来,江漓梨却突然说话了,她说:“我想洗澡。”
周浪脚步一顿,在床上坐下,床垫因为受了重,微微往下陷,为了避免使江漓梨再度受惊,他坐得稍微有点距离。
过了半晌,才说:“现在还不能洗,咱们先等一会儿啊。”
“为什么?”
江漓梨轻轻问道。
为什么。
周浪的心又是狠狠痛了一下,他攥紧拳头,嗓音却越发地轻柔:“要……要等你,做了,做了……”
“检查”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江漓梨的反应无比激烈:“什么检查?我不要做!”
“乖,”周浪哄她,“很快的,我保证,让警察给你做个检查,咱们……咱们不能让那混蛋逍遥法外不是?”
“我不做!他什么也没做!我是清白的!”
江漓梨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床单滑到了腰间,她上身只穿着周浪的一件棒球服,拉链没扣上,胸前一线若隐若现。
周浪眼皮一跳,慌忙别开头,上前把床单给她盖上,江漓梨却误以为他要过来抱他,男性的气息唤醒了她那些不好的记忆,她失了控,抱着床单往后缩,尖叫着让周浪滚开,对他拳打脚踢。
“走开!别碰我!别碰我!”
“好好好!”周浪立刻后退,下了床一直退到墙角,高举着双手说,“我不碰你!我不碰你!你别怕,小梨花,你别怕啊。”
“我不做检查!我不做!”
“不做不做。”
“你出去!出去!滚出去!”
江漓梨哭叫着,把床头柜上的蒸汽机、夜读灯,一股脑儿地往他的方向扔,其中一个金属摆件正好砸中周浪的脑袋,磕破了个口子,顿时鲜血直流。
他却像没感受到疼,也不敢上前,徒劳地喊着:“你小心,别伤着自己,我这就出去。”
他一边后退,一边担心地看着她,直到房门被他亲手关上,最后看到的一幕是江漓梨坐在床头,头发凌乱,她疯狂地扒着身上的床单和衣服,似乎想把那身皮给拔掉,看上去真的像个疯子。
周浪扶着门把手,好长一段时间才喘过气来,然后冲进一楼的卫生间。
公寓虽然重新装修过,但毕竟是二手房,还是那种老式公寓楼,水阀没有装在楼道里,而是装在卫生间的窗户下方,他伸出手去,将阀门关了,因为他害怕江漓梨洗澡。
洗了澡……证据也就没了。
如果不能把那狗东西杀了,那就必须把他送进监狱吃几年牢饭。
他什么都可以惯着江漓梨,但这件事,不容退让。
周浪拿出手机,给自己的大哥周放打去一个电话,他是检察官,此时此刻,他除了给他打电话,想不到有任何人可以求助。
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周放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睡意。
“喂,小浪?”
不知怎么,听到这声“小浪”,周浪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此刻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喊了一声“大哥”。
“嗯,”周放听上去没那么困了,“这么晚打过来,你有什么事?”
周浪喉头发胀,还没说话,眼泪先淌了下来,啪嗒一下砸在自己手背上。
他哭着打完了这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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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分钟后,警察上了门,同来的还有周放。
一共是四名警察,两男两女,周放站在最前面,他是个40多岁的男人,穿着一件长风衣,个子很高大,面相忠厚,帅还是帅的,只是比起周家其他几个年轻后生来,他是一种天庭宽阔、气宇轩昂的帅,这种面相一般更招老人家喜欢。
周浪本来坐在沙发上,门铃一响,立刻起身去开门,将人迎进来后,周放第一句话是:“你额头怎么搞的?”
周浪摸了一下,摸到一手湿漉漉的血,这才知道自己受伤了。
大哥命令他:“先去处理一下。”
他只好先去找了医药箱,找到一半,忽然没了耐心,随便抽了几张纸,擦了擦,只堪堪把血迹给擦掉了。
周放看不过去,翻出碘酒棉签给他消了毒,又在伤口上贴了张创可贴,低头时,看到他的手上也沾了血,已经干了,估计还不是他自己的。
周放叹了口气,看自家弟弟一个没正形惯了的人,居然也有这么心慌意乱的一天,心里唏嘘不已,又不好放着几位警察一直在旁干晾着,便向周浪介绍了他们,两名男警官都比较年轻,一位姓黄,一位姓刘,两人是接到酒店方的报案,从那边赶过来,情况也了解得差不多了。
女警官中有位年纪大点儿的,姓陈,是个老警员,据说处理这种案件很有经验,这次来是负责稳定受害人情绪的,另一位年轻点儿,还是位姑娘,叫小匡,在物证鉴定科工作。
介绍完人,周放问:“她人呢?”
“在楼上。”
周浪犹豫着,还是决定说出来:“哥,她不太想被检查。”
“这种情况也是有的,”陈警官很老道地接过话头“小姑娘们出了事,第一反应肯定是遮着掩着,不去报警,这样只能便宜了犯罪分子,这样吧,让我先上去,给她做做思想工作。”
周浪皱了下眉头,内心很反感这位陈警官的说话风格,还没开口,周放就说道:“还是我先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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