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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正是繁忙的早晨,学校附近人来人往,有步履匆忙的上班族,有玩了一整个通宵,刚从酒店或KTV走出来直扯呵欠的学生,还有推着早餐车出来练摊儿的小贩,每揭开一次蒸笼,便喷出一股磅礴的白雾。
江漓梨选定一个方向,胡乱地走着,眼泪乱七八糟地顺着脸颊淌下来,被她粗暴地抹去。
终于,她抑制不住,捂着脸放声大哭起来。
行人们纷纷投来惊讶的视线,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女孩子,为什么突然在大街上嚎啕大哭,是经受什么不好的事了么?
人人心中带了好奇,可没有一个人驻足,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大家都有各自要忙的事,无暇为了一个陌生人的伤心耽误时间,他们只是匆匆一瞥之后,便继续顶着麻木疲惫的脸向前走去。
这正合了江漓梨的意,她此时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关心。
她一边哭,一边想着,如果卢玥想看的就是这个,那她如愿了,她彻底地如愿了,自己确实不顾体面,在这大街上像疯子一样哭了起来。
她的最后一句话,已经彻底摧毁了她的心防。
可乐,是的,现在不止有床单这一个证据,还加上了一罐可乐,她记起来了,那个残阳半照的傍晚,周浪与陈哲麟打完架,垂眼坐在床沿边,床头柜上搁了一罐可乐,她刚打开,就被他拍出去。
他说,不要喝。
就是那罐可乐吗?
原来她献给他的贞洁,只值一罐可乐?
她现在知道周浪为什么要和陈哲麟打架了,也终于知道陈哲麟为什么会提醒她远离周浪了,考研出来的那一天,他在考场外等她,就是为了把这件事告诉她吧,可惜后来周浪赶到,他来不及说出口就跑了。
江漓梨心中一点也不感激他,因为就是他们,就是这三个人,对她的贞洁开展了一场恶劣的赌局。
原来从一开始,她对周浪的直觉就是正确的,他是一头野兽,而她是他的猎物,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精心设计,他的甜言蜜语是包裹着蜜糖的毒药,他看着她一步步地掉入他的罗网中,脸上扬起了胜利的微笑。
卢玥的话语回荡在她的耳边,像你这种书呆子,老古板,嘴上说着不要,还不是乖乖打开了大腿,任他脱下你的裤子……
江漓梨颤抖着手,拿出了手机,她不能只听卢玥的话,她要听听周浪怎么说。
从拨下号码,再到电话接通,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万年,事实上并没有那么久,这只是她的一种错觉,她内心希望周浪不要接,但是他接了,甚至在电话那头亲热地喊道:“喂,宝贝,怎么了?”
他一直以来就是这样么?嘴上喊着她宝贝,心底是不是在叫她傻子?
是啊,哪里还能找到比她傻的人?
“怎么不说话?”他奇怪地问道,“现在你那边是几点?复试结束了吗?”
“没有。”
江漓梨终于开口说话,却把她吓了一跳,她不知道自己嗓子有这么沙哑,活像用砂纸刮过一遍。
周浪也察觉到了:“你的声音怎么回事儿?感冒了?”
江漓梨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尽管周浪看不到,她还是拼命地摇头,她不想再听他这些虚情假意的话了,于是她急急地开了口:“你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打赌吗?”
周浪在电话那头一惊:“谁跟你说的?”
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否认,而是追问这个?
江漓梨的心凉了几分,抛出了自己的第二个问题:“你把沾了我的……血的床单,给肖旷和陈哲麟看了?”
“谁说的?你告诉我!”
周浪的咆哮声中夹杂着狂怒,像要从电话里蹦跳出来,掐着她的脖子疯狂地质问。
江漓梨感到难以呼吸,她急速地喘着气,可空气还是不断地从肺里流失出去,渐渐地,她的脑袋感受到了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听见自己冷笑着问:“怎么?我告诉你是谁,好让你去打人家,胁迫人家,继续把我瞒在鼓里么?”
“小梨花……”
他在电话里可怜兮兮地叫着。
怒气如风暴一样席卷了江漓梨的全身,不要叫他小梨花!不要这么叫她!
她擦掉眼泪,大声地朝那边吼:“我只要你一句话!是,还是不是,周浪,你听见没有?我他妈的只要你一句话!”
他终于还是不敢承认,而是焦急地辩解起来:“你先别激动,听我说,我确实是打了赌,可那个床单不是我给他们看的,你还记得,你让我拿去扔掉么,我没扔,放在了后备箱里,上次去打球,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被陈哲麟打开后备箱看见了,你放心,我已经狠狠地教训过他了,我……”
啊啊啊!他怎么敢说这种话!他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
“最该教训的人是你!是你!”
江漓梨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用自己所知的全部脏话去辱骂电话那头的人。
“你是个混蛋!王八蛋!你无耻!我曾经以为你不一样!是我错了!我瞎了狗眼,你跟欧阳那帮人一模一样!你们都是坏种!你去死吧!我诅咒你们下地狱去!”
她气得浑身哆嗦,挂断了电话,刚挂没多久,手机就在她手中震动起来,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打来的。
她关了机,这才想到面试快要开始了,她应该赶紧回到回校,于是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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