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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叙事的过程中,薛支始终沉默不语,直到这时方才开口问道:“在渡口招纳庄客又是谁的主意?”
“寺里的和尚都被我杀了,死血用不得,参婆婆又要炼长生丸,便以此方法吸引外境人士投靠,要得童子血,和尚自然是首选,招纳外客也是吸引那些在江东无立足之地……你怎么了?”
冷如月见薛支捂着胸口,表情痛楚,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渗出额头,善缘也留意到他的嘴角漫溢出黑血,惊道:“怎么了?大哥……大哥你不要吓我!你不是……”
薛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竹筒被水流冲走是真,看来金斗芽的效力仍旧是抵不过冰川的激流。”说到这里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来。
善缘被吓的手足无措,连忙扶住他,不知该做什么好。
冷如月急问:“他中的什么毒?”
“血毒!”
只见她身形一晃就飘到薛支身后,抖出一方锦盒打开,拉出一条丝线,线上共穿有十五支长针,分别扎在他背部十五个穴位上。不一会儿,长针自针头开始变黑,薛支的面容也渐渐舒展开来,直到十五根银针通体漆黑,方才拽出体外收回盒中。
善缘问道:“针灸也可以解毒的么?”
冷如月道:“这手法乃是丹王所创,与针灸不同,是以特殊的管状针器萃取毒液,虽是用来炼毒制蛊,却也能以此法缓解毒性。”
善缘黯然道:“听闻丹王为了炼丹钻研百毒,又逐一找出应对之方,我寻他便是希望他能解开大哥身上的血毒,没想到……”
冷如月拍拍她的肩膀:“参婆婆的长生诀里恰恰有一部分提及调血术,列出了解开血毒的必备药材,虽然不知如何入药,但总是一个进展。至于缓释毒性,我自有方法。”
冷如月只知道乾元宫所发生的变故,至于后来卢越翁的遭遇她却是一无所知,适才听到善缘说水盈香与卢越翁的是薛支的亲生父母,她也颇感意外。
这接下来的事还要善缘来讲述。
原来自冷如月离宫后,卢越翁便发觉右护法行为鬼祟,时常在天宫附近盘桓,其时天弦山雪灾不断,常有大小冰石滑坡,地宫灵焰又被冷如月拿去救人,宫里上下为此忙的不可开交,右护法竟趁乱要夺取天宫的灵焰,冷盈香不敌,只得吞下灵焰,以育丹之法将其纳入内丹中养护,却因承受不住体内爆冲的真气失去意识,右护法觊觎美色,将她挟持出宫,渡船直往西境,卢越翁暗中跟随,谁知右护法竟然是佛宗院安插在乾元宫的眼线,后卢越翁被擒,右护法虽没杀他,却用药迷了他的双眼,让他从此在膝下为奴。
听到这里,冷如月吐了一口唾沫,狠狠地道:“当时宰那群贼秃却没找到他,不然定要千刀万剐!那厮现在在哪儿?”
善缘握住她的手,“不知道啊……后来他……呃,他让我义母……呃,怀孕,想借胎身带出灵焰,再杀子取火,义母早料到他会想出这种龌龊的手段,骗他说吞灵焰时撇去了养护鬼火的丹衣,而她内丹的真气不足,在人体内尚能够维持,一旦离体,火焰立时熄灭。右护法虽有怀疑,一时也不敢贸然下手。”
冷如月道:“好个没心肝的畜生,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却连自己的亲骨肉也不放过。”
善缘道:“嗯……那个……其实,那孩子其实是我阿爹的……就是我大哥啦。”瞥了薛支一眼,心说这事的确不好当面说出来,就连在信上也是平平淡淡的陈述事情发展经过,看来阿爹也害羞得很。
冷如月“啊呀”了一声,善缘面色微红,续道:“他们早已两情相悦了么,只是碍于身份不便在一起,你知道我爹那人……有时,挺古板……我义母呢,自知贞洁难保,便便便…那个了……并在那时把鬼火里面的真气渡给阿爹,右护法可能也心里有数……只忌惮义母所说的话,不敢妄动,转而在婴儿体内埋下奇毒,投入往生林的虫沼内,每日喂食毒虫蜈蚣。”
薛支听到这时面色微变,善缘见他双手成拳地按在腿上,额上青筋暴起,怕他妄动真气,致使毒性又发作,便将手掌覆在他的手背上。
薛支心中一动,只感她掌心凉滋滋,柔腻无骨,宛若两片绵薄的软玉,渐渐抚平了激荡的情绪。
善缘望着他,柔声道:“大哥……你母亲时常去林里探望你,你却因长期泡在毒沼里而神智不清,据说你身上带有她体内残留的灵焰真气,才能入毒沼而肉身不腐,她为了能触碰到你,不顾自身安危,跳下沼池,还没走到你身边,就被腐蚀成一堆白骨,阿爹看了以后冲进虫沼,因此败露了身怀鬼火的事,不过那鬼地方一般人进不去,守卫也薄弱得很,阿爹带着姨娘的尸骨拼死逃出往生林,途中捡到一个被人遗弃的孤女,带着她四处躲避追杀。”
薛支问道:“那个孤女就是你?”
善缘点了点头,起先知道真相她还真有点伤心,但卢越翁一直把她当亲女儿般疼爱,有没有血缘关系反倒不重要了,所以她只难受了半天就适应过来,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在遇见薛支之前,她小日子都过得滋润美满赛神仙。
“我爹他双眼被药迷过,看不清楚,行动不便,每次找到安身之所后才嘱托我出来打探你的消息。”
她看向薛支,见他面色又恢复如常,心里纳闷,“大哥,你没什么想问的吗?我骗你咱是亲兄妹,你也不生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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