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杨振海有着一股韧劲儿，板着脸冷哼一声：“我可是上过战场杀敌的人，连这两个小玩意都降服不了，传出去太丢份了。”
    私人医生无奈道：“您今天已经超过锻炼的时间，过犹不及。先歇一会儿，下午的时候，我们再做下一组锻炼？”
    杨振海就是一头倔驴儿，压根不听劝，他想呵斥私人医生。一抬头，看见江蜜和一个精神小伙站在一块。
    “小丫头，你今天来听我讲故事吗？”杨振海立马将锻炼的事儿跑到脑后，拄着拐杖就要往江蜜身边走去。
    私人医生挡住他的路了，用拐杖轻轻敲着私人医生的皮鞋：“去去去，别挡着我的道。”
    私人医生遭到嫌弃，往一旁避开。
    杨振海颤颤巍巍地朝江蜜走去：“小丫头，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今早还念着你咧，没想到你给我念来了。”
    江蜜嘴甜道：“杨爷爷，你讲的故事太精彩了，我听了意犹未尽，所以特地来听你讲后面的故事。”
    杨振海被哄得乐开了花，他人老心不瞎，知道谁是阿谀奉承讨好他，谁是真心的喜欢他。
    萧厉唤道：“杨爷爷。”
    杨振海点了点头，对萧厉的热情眼见的淡了。
    江蜜看他的手在抖，扶住他的手臂：“您要进屋坐吗？”
    “我身子骨硬朗着，你别担心，手是后遗症留下的老毛病。”杨振海用一只浑浊的眼睛，打量江蜜的脸色：“我那天看你去医院，身体不舒服吗？现在好些了吗？”
    “好多了。”江蜜一边说，一边带着杨振海往屋里去：“我是去体检的。”
    杨振海笑呵呵道：“年轻人有这个觉悟好，有啥毛病检查出来了，可以尽早解决。”
    私人医生听了这话，忍不住瞟了杨振海一眼，之前让他定期体检。
    他说：我是贪生怕死的人吗？那机器能照出啥？毛病都是检查出来的，你看我不检查，也不见有啥毛病，活到七老八十了，全靠这一身正气吓退乱七八糟的毛病。
    几个人进屋坐下。
    杨振海看萧厉放在桌子上的水果，对江蜜说道：“你上次送来的苹果，又脆又甜，都不硌我的牙，是在哪里买的？”
    “我是在流动摊贩买的。”江蜜指着桌子上的大苹果：“我尝了一下，这个口味不比上次的差。”
    “你有心了，心里惦记着我这个老头儿。”杨振海面容慈祥：“你们是打算来京市发展吗？”
    “有这个想法，我们的事业渐渐往这边迁移。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最迟下半年会搬到京市。”
    江蜜拿出勤务员洗好的大红苹果，要来一把刀子削苹果皮，切好一小块一小块装在碗里，递给杨振海：“我们下午的车回南县。”
    杨振海乍然一听这个消息，心情瞬间低落下来：“这么快就走吗？你们有啥困难，可以告诉爷爷。爷爷可以帮助你们，让你们尽快在京市安家。”
    “好的呀。”江蜜应下来。
    杨振海没有吃苹果的心思，看着一旁的萧厉有点不顺眼，一个大男人办事拖拖拉拉，算啥男子汉？
    如果是他的话早就风风火火的把事业、家人，一块儿带到京市。
    “来。”杨振海站起身，朝江蜜招一招手：“小丫头，你跟爷爷到书房，爷爷给你看个好东西。”
    江蜜站起身，扶着杨振海去书房。
    萧厉很自觉地没跟去，杨老首长似乎不太喜欢他。
    江蜜觉察到了，倒是没说啥。
    毕竟人与人之间，存在眼缘问题。
    何况他们不会经常来往。
    书房不大，十分干净干净整洁。
    书桌后面是一面墙大的书架，上面放满了书和文件，还有各种奖章、证书。
    蓦然，江蜜的目光一顿，看见一副被装裱好的绣品。
    “杨爷爷，这副绣品是您买来的吗？”
    江蜜靠近书桌，看到是一副雪景图，针线功夫很好。细细一看，绣法和肖奶奶的相似。
    “不是买的。”杨振海缓慢地走到江蜜的身边，目光深沉地看着绣品：“这是一个故人送给我的，装裱起来更好保存。”
    江蜜突然想到甄秀珠的话，老爷子的脑袋受伤，忘记了很多事情，从身上留着的一块手绢，怀疑自己有未婚妻或者是媳妇儿。
    难道那块手绢就是这副装裱起来的绣品？
    听说上面有名字。
    江蜜下意识拿起绣品，果然看到右下角有“慧兰”两个字。
    慧兰？！
    江蜜心中震动，难道是肖奶奶吗？
    可肖奶奶给她的手绢和怀表，她保存在家里，不然可以问问老爷子。
    “杨爷爷，您的名字从出生起就用的吗？还是后来又改了一个名字？”江蜜将绣品放下，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我的名字是参谋长起的，以前的事儿全都忘了。”杨振海盯着那副雪景图，神色落寞：“年轻的时候记性好，我都想不起来忘记的事儿。越老脑子越不管用，我这一辈子可能都想不起来了。”
    江蜜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觉得这块帕子就是肖奶奶绣的。
    肖奶奶的爱人参军，后来传来死讯。
    从老爷子这里得到的消息，他中弹摔下山坡，同伴以为他死了。所以没有带着他一块儿转移阵地，他被别的军队救了。
    而且他的名字也换了，所以找不到他。
    也无人将他与肖奶奶的爱人联系在一起。
    他的死讯被同伴传回村里，便也合情合理了。
    “杨爷爷，您知道清水村吗？”
    “没有印象。”
    “您的这副绣品很好看，我也有一块差不多的帕子，雪琴奶奶给我的。”
    “你改天拿过来，爷爷给你装裱起来。”
    江蜜看老爷子没有别的反应，没有再试探，就怕说得多了，最后闹出一个乌龙。
    她仔细打量老爷子，看到他的耳朵尖有个缺口，耳廓里有一颗红色的痣，记下这个特征，准备回乡问肖奶奶。
    如果这副雪景图是肖奶奶绣的，老爷子的特征也对得上，那老爷子就是肖奶奶的爱人了。
    杨振海将一个小木盒递给江蜜：“小丫头，这个送给你。”
    江蜜看着小木盒擦得光亮，一看就知道主人很珍视。
    她摆了摆手：“杨爷爷，我不能收。”
    “你都叫我爷爷了，爷爷给孙女东西，这有啥？”杨振海脸上扬起一抹和蔼的笑：“我和你很投缘，我这辈子孤苦伶仃，不如我认你做孙女？”
    第247章 儿子们的名字
    江蜜惊讶地看向杨振海：“杨爷爷，你不怕我是故意接近你的吗？”
    两个人才见两次面，第一次还是有求于他。
    老爷子要认她做孙女，太不可思议。
    杨振海反问：“那你是吗？”
    江蜜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你身上的品质虽然难能可贵，但是我也遇见过不少。能听我讲故事，不嫌弃我啰嗦，还再次上门要听我讲故事，你数头一个。”
    杨振海从江蜜眼睛里看到面对英雄时的敬仰，干净而纯粹，这是伪装不出来的。
    “我这人轴性，讲究眼缘，喜欢就是喜欢，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即便江蜜是伪装的，能蒙骗过他，也算是她的本事，他也认了。
    江蜜默然，老爷子是太寂寞了。
    他身边的小辈，家世都相当，这些英雄事迹在自家长辈嘴里都听够了，又怎么会有耐心听他讲？
    好不容易有个愿意听他絮叨的人，便合了眼缘。
    “杨爷爷，你是性情中人，倒是我迂腐了。”江蜜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有一个人民英雄做爷爷，这是我的荣耀。”
    这句话把老爷子给逗乐了。
    杨振海戏谑道：“你叫我啥？”
    “爷爷！”江蜜清脆的叫一声。
    “诶！”杨振海笑容满面，将手里的小木盒塞江蜜怀里：“这就当是爷爷给你的见面礼，多少人想要，我都不给。”
    江蜜抱着小木盒：“谢谢爷爷。”
    “你们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下午几点的火车？留在这里陪我吃个中饭，爷爷让人送你们回车站。”
    杨振海第一次做人爷爷，很有做长辈的自觉性，不放心地问道：“你们来京市有困难，别找外人帮忙。你来找爷爷，爷爷可以帮你。”
    “下午三点十五分的车，可以留下来陪你吃中饭。”江蜜前世有一个严厉又不失可爱的爷爷，这辈子穿到书里没有爷爷，现在认了老爷子，从他絮叨叮嘱的语气里，她仿佛看到前世爷爷的影子。
    她心里油然生出一种亲近：“我惯会使唤自家人，你可别嫌我是个麻烦精。”
    杨振海笑声洪亮：“我不怕麻烦，就怕你不麻烦我。”
    爷孙俩有说有笑地来到外屋。
    江蜜扶着老爷子坐下，坐在萧厉的身边：“我刚刚把老爷子认作爷爷，你以后随我喊爷爷。”
    萧厉惊讶地看向老爷子，突然有一种念头，老爷子插手帮忙，莫非是因为江蜜？
    他从善如流道：“爷爷。”
    杨振海轻哼一声：“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得有一个男人的担当，成为家里的顶梁柱。而不是让自己的女人为你的事情到处求人。”
    萧厉态度诚恳：“您的教诲，我铭记于心。”
    杨振海教育萧厉一通，尝到做长辈的滋味儿，态度温和地聊家常。
    吃完中饭之后，江蜜和萧厉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