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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华 第552节

      是以徐世勣这么说,既是恭喜徐乐也是为自己的部下前途着想。
    徐乐也知道,自己这次的功劳确实称得上举世无双。
    以八百人到洛阳,最后带回去十几万大军。
    而且这里面大部分都是善战精锐,不是普通的鹰扬兵能比。
    可以说自己帮李家挣回三成家当,这么大的功劳不管如何赏赐都不为过。
    说句难听话,如果是南北朝那时候,自己这一件战功就有资格建立家名,从此跃升为武功勋贵阶层一员。
    不过话是这么说,实际情形如何,自己心里并没有把握。
    从长安方面来的旨意,只提到了部队调度换防,并没有提及其他。
    这其实很是蹊跷,如果真是重赏,现在按说就会透点风声出来,让人高兴一下。
    这种诡异的态度,很难说后面是怎样的发展。
    不过现在正在兴头上,自己又何必说这些败兴的话。
    再说自己所求也不是这些,所谓家名或是成为勋贵,都不是自己想要的,无所求自然就无所顾虑。
    真正值得自己关心的,还是河东的战局。
    这段时间,终于有关于河东的战报送来:刘武周联合突厥执必部偷袭河东,先败李元吉再败裴寂。
    李建成统兵回援,就是到河东去解决残局。
    至于结果如何,现在还不清楚。
    刘武周已经和突厥勾结起来,这才是真正可虑之事。
    自己哪怕没有封赏都没关系,就是不能让胡马南下再乱中原,汉家天下容不得胡儿猖狂!李建成这厮到底有没有这个能耐挡住胡人?
    若是不行就赶紧让给二郎,倘若是在你身上坏了大事,徐某必将你碎尸万段!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瓦解(三十)
    长安城中,太液池上,一叶扁舟停于水上随波摇曳。
    南人善舟楫,北人善驰骋。
    事实上自古以来,南北对峙的格局中,南方朝廷往往仰赖江河舟船作为屏障,以防御北地铁骑的攻击。
    虽说大多时候这种防御不过是苟延残喘无法逆转大局,但是北方人对于舟船的掌握也确实不如南方健儿。
    杨家父子作为关陇武家出身的帝王,也得承认这一点,哪怕是对于江南充满好感的杨广,也轻易不在太液池上操舟,生怕不测风云变成致命之灾。
    但李渊显然是个例外。
    他虽然是北地武家贵族之首,可是在很早以前就仰慕江南。
    之前还把这种喜好藏起来,如今既已登基也就没必要隐藏。
    不但在宫中广列江南器物,自己也是时不时泛舟湖上,感受一下东南水乡的风光。
    他这小舟不用外人,操控舟船也是亲历亲为,只有得到天子允许的,才能获准登船。
    由于小舟狭窄最多只能容纳两人,所以得到登舟资格的不问可知,必然是李渊可以绝对信任的人。
    获准登舟资格,就是一个暗示,证明此人为帝王所偏爱,也是朝臣中位绝百僚的存在。
    今日这艘小舟上,与李渊共同赏玩风景者,正是李渊的至交好友也是朝中重臣:裴寂。
    按说裴寂不久之前刚刚犯了大错。
    带领数万李唐精兵前往河东防范刘武周,不但没能收复失地战胜强敌,反倒是被打得大败亏输几乎全军覆没。
    丧师失地不说,整个过程更是窝囊无比,把李唐威风悉数丧尽。
    堂堂李唐大军被刘武周这么个土豪出身的老兵痞按在地上暴打,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按说犯下这种大罪,又是在刚刚开国的王朝,这么都该预告裴寂官场生涯的终结。
    哪怕念及旧情不予杀戮,至少也要丢官或者贬谪。
    然而令满朝文武没想到的是,裴寂不但没有受罚,回朝之后恩宠如旧,甚至还得到了和天子同舟的资格。
    一些前朝降臣不禁把李渊和杨广对比,一时间也说不好到底哪一种君王才真的是自己心中的明主。
    李渊倒是不用顾及那帮人的感受,对他来说,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根本不是几个大臣的想法,而是对徐乐的处置。
    他的目光盯着水面,脸上看不出喜怒,语气也很是平和。
    这位昔日就以钝重闻名的天子,登基之后更是高深莫测,难以让人揣度出真实想法。
    “八百甲破十万军,给孤带回两座粮仓,外加整个瓦岗寨。
    这等赫赫战功,封个国公也不为过吧?
    若不是前朝旧制异姓不王,朕看来都应该封他个王爵。
    裴监以为,如此封赏可能令他满意?”
    裴寂和李渊一样,眼睛望着湖面,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公侯爵位,金银财帛,这些都是小事。
    天子富有四海,这才是真正的大富贵。
    和大富贵相比,这些不过就是些微小事不足以论。
    中原安定瓦岗臣服,这才是实打实的好处。
    瓦岗归顺的消息传到河东,二郎那边也好过一些。”
    “那裴监就给他想个封号,再找块采邑封给他。
    晋阳若何?”
    “这些其实都不要紧,臣只是在想一件事。
    封了国公便到了顶,那么他从河东回来的时候,又该封个什么官职?
    上柱国,大将军?
    录中外诸军事?
    又或者是加九锡?
    赏功罚过从来都不是小事,难就难在无以为继这四个字上。
    外人可以只管眼下,圣人总得想想全局。”
    李渊哼了一声:“刚从中原回来便让他去河东?
    九娘说的裴监莫非没听到?
    他与宇文承基一场大战伤及根基,又忙着招抚瓦岗劳心费神,马上就让他去河东,铁打的汉子怕也是抵受不住。
    你这是要把他给累死?”
    “没办法,他是咱们大唐第一猛将,自然处处都离不开他。
    再说现如今国家有难,他身为武人理应出力。
    二郎带着玄甲骑在河东都打不开局面,这能怪谁?
    既然玄甲骑只认乐郎君,那也就只好辛苦他跑这一趟了。
    军情紧急,哪里顾得了那许多。
    臣这也是没办法。”
    “你说的这些,朕一句都不想听!”
    李渊脸色一沉:“谁都知道朕与徐家是什么交情,如此对待故人之后,你就不怕世人戳朕的脊梁骨?
    朕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这话要说也是裴监你自己去说!”
    “臣正有此意。
    顺带他的封赏,臣心里也有个方略。
    国公是要封的,不过得等到河东回来之后。
    现在干戈未休,封他什么官职也都是虚的,没什么用处。
    不过有功不赏,也不是明君所为。
    所以赏还是要赏,只不过未必是赏给他一人。
    仗不是一个人打得,功也不是一个人立的。
    我大唐要一统天下,也不能全靠徐乐一人。
    玄甲骑既为我大唐第一精锐,军中诸将自然也不能少了封赏。”
    李渊看看裴寂:“你是说那个太保之议?”
    裴寂点点头。
    “不单是太保,也要封将军。
    日后玄甲骑要扩军,将军号自然要多一些,否则名不正言不顺,何以领兵?”
    “裴监既然有了计较就尽管做主,朕不想多管。
    不过朕就是那句话,不能让故人之后受了委屈,否则朕绝不会答应!这话已经说在前头,将来若是九娘闹起来,可别向朕来求救兵。”
    裴寂哈哈一笑:“这自然是不能,圣人放心,这件事臣保证做得妥当。
    不过说到九娘,臣倒是想起了另一桩事。”
    李渊闻言眉头一皱:“怎么?
    大郎那个混账,居然找到了裴监那里?”
    “是三胡。”
    裴寂微笑道:“他是什么脾性,圣人最清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