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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阴鸷锦衣卫 第46节

      他话音一出,不远处赏花聊天的丁宝枝也是脊背一僵,随即装没听见,继续摆弄手上海棠花。
    玉枝比她还自然,说着话都不带颤音的。
    那边朱清终于想好了如何作答,“有吗?指挥使大人多心了,我师父他是个刚正不阿的人,不懂变通,难免在朝堂上惹出诸多不愉快来,文臣武官自古多矛盾,但相互之间没有利益牵扯,其实都是小摩擦。”
    薛邵笑了笑,放下茶碗道:“你师父的确bbzl有个迂腐老儿的绰号,只不过绰号都不一定真,我被叫活鬼这么些年,不也一直没有无常来收吗?”
    纵是月亮有玉盘那么大那么圆那么亮,朱清也读不出薛邵的表情。
    不等朱清想好如何接话,薛邵又道:“你一说没有利益牵扯,我想起来件事。王阁老和司礼监近来走动频繁,可谁不知道司礼监的秉笔,不对,掌印,容掌印现今掌管东辑事厂,和锦衣卫撞了职权,我一想不对,王阁老从来都和锦衣卫不对付,他这下该不是要站队东厂吧?”
    朱清捏着瓷杯的手一滑,杯子从半空落在桌上,他整个顿住,显然是没发现自己出了这么多的手汗。
    茶杯装着水,落在大理石桌上一声脆响,碎了个四分五裂。
    朱清这下更慌了,本来能遮掩过去的问题,被他的手汗给弄得十分复杂。
    薛邵这是在拿刑讯的姿态和他闲聊,全程盯着他眼睛,出手汗都是轻的,不掉眼泪就不错了。
    其实薛邵这番话,只是在问王阁老是否打算站队东厂,并不是直接质问朱清王阁老和容予的关系,一线之隔,听上去却大不一样。
    起码在朱清看来,他仍猜不透薛邵是否已经查到些什么。
    不远处几个女眷因茶杯的动静走过来。
    玉枝扶上朱清的肩,掏出帕子在他身上擦了擦,笑道:“我说是谁摔杯为号呢,原来是我自己的傻夫君啊,怎么搞的你?弄得多狼狈,衣裳都湿了。”
    薛邵转着扳指默默看她动作,旋即微不可查一笑,看向了别处。
    这个丁玉枝,不喜欢她丈夫。
    她嘴上嗔怪,该是和朱清关系甜蜜才会地位逆转,但她手上动作敷衍,只可着一处水渍擦,做戏意味十足,要么是她不会照顾人,要么是她从不照顾朱清。
    薛邵伸手拉过靠近自己的丁宝枝,拉着她的手将她带至身侧,手掌包着她的手轻轻地捏来捏去,闲不下来。
    丁宝枝感觉他的得意都快以体温的形式传递给她了。
    她伸手和他交握,又用大拇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敲了三下。
    夸夸他。
    做得不错,不愧是锦衣卫指挥使大人。
    作者有话说:
    您的好友丁宝枝上线,并挠了挠她家狗勾下巴
    第47章 (修)
    回府后丁宝枝洗过澡见薛邵还在书房,掌着灯移步到他那去。
    推开门见桌上摊着一张字条,薛邵下意识以手盖住了字面内容,见门口是她,又松开了手。
    丁宝枝托着灯行至桌前,坐下问:“这是什么?你很紧张它。”
    薛邵闭目捏了捏山根,“马志忠的口供,阉党人员名录。”
    “全部吗?”
    薛邵微微一笑,睁眼看她,“不是,他多狡猾啊,自然是弃车保帅。”
    “那名录上的人,你都抓起来了?”
    “该抓的抓了,该杀的杀了。”
    “还有不该抓不该杀的?”
    “朝中大半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是抓不光也杀不光的,其实不少人在见到马志忠倒台后都bbzl或明或暗的表了态,我只杀大纾和万岁不需要了的人。”他说着话音逐渐阴郁,眼神中杀伐决断的意味浓重。
    “薛邵...”
    他扯了下嘴角,从椅背直起身来,伸手摩挲了下她的侧脸。
    “吓到你了?”
    丁宝枝摇摇头,在他要收回手去时握住了他,“我想听你说今晚见过玉枝和朱清的看法,我看不出什么,你后来又问了朱清那么多,可是问出什么了吗?”
    薛邵右手被她握着,不自觉荡起一丝笑意,唇畔笑涡明显。她手很小,起码在他的衬托下显得很小,掌心贴着他的手背,体温比他稍低。
    “朱清算是漏洞百出,倒是你二姐丁玉枝还挺有意思的。”他一顿,笑问:“你们丁家女儿是不是都很要强?”
    丁宝枝皱眉看他,“能不能好好说了?”
    他一笑,“在我看来丁玉枝和朱清之间并无夫妻之情,那你说,她为何要帮朱清讨好容予,再替他们和你周旋?”
    丁宝枝想了想,“不是为了朱清...那就是为了容予。”
    薛邵勾唇道:“虽然很荒唐,但这的确是唯一能解释她行为的理由。”
    丁宝枝摇头,“不荒唐啊,她丈夫朱清比之容予当然不如。”
    薛邵眉头一皱,“嗯?”
    他这表情,俨然是觉得丁宝枝说得很不中听。
    丁宝枝没发觉他的不对劲,只认真道:“我二姐的确要强,从很久以前开始丁家就是二房得宠,所以大姐做什么都是对的,也包括带头排挤我,但是二姐从来不会顺从她,是以和我的关系也还算不错。我看出她暗地里较劲,不想输给金枝,嫁给朱清也是看重他身在内阁,若有机缘便能辅佐大纾皇子,乃至太子。”
    薛邵往后靠上椅背,仰脖子看她,“可容予是个阉人。”
    丁宝枝茫茫然一愣。
    他又道:“容予是个阉人,朱清怎么就当然比之他不如了?”
    什么跟什么啊,丁宝枝皱眉,“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听进去这个。”
    薛邵扬起眉梢,嘴硬道:“你说了这么多不也是在佐证我的判断?你说的我都认同,除了那一句。”
    丁宝枝隐隐从空气中品出些醋酸味,无可奈何哼笑了声。
    她想起什么看了眼门口,确定院里寂静无声,这才道:“我今日观察了珠珠见到玉枝和她姐姐的反应,可以断定她的确对我隐瞒了什么,但是她极有可能是不得已才那么做的。”
    “为什么这么说?”
    “我也算和她朝夕相处,许多事情三言两语解释不清。”
    薛邵不以为意地笑问:“你觉得她对你忠心?”
    丁宝枝愁眉不展地摇了下头,她不确定,只道:“总而言之,不论如何我都会找个理由送她去慧织坊,暂时不能留在身边。”
    “好。”
    这显然是目前状况下最佳的决定。
    薛邵说罢直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注视着她,目光毫不掩饰,一如他惯常的作风。
    丁宝枝却反常地起身行至他bbzl身侧,“你看着我做什么?在想什么?”
    他转过头抬眼凝望着她,拉过她问:“我在想那何时开门营业啊我的丁掌柜?”
    这个啊,她还真扶着椅背好好想了想。只不过一天下来属实是有些累了,她顺势坐上薛邵大腿,蜷起脊背,将脸靠在他胸口不语。
    他心跳声很稳,稳得让丁宝枝也没那么不知所措了。
    她淡淡道:“本来想等你和万岁将这件事彻底处理好再说的。”
    薛邵笑了笑,胸腔在她耳畔一并发出嗡鸣,“现在觉得道阻且长?等不急了?”
    她摇了下头,“现在觉得很安心,没有什么好顾忌的,虽然处境不是很好,但是起码这一刻,我没有什么决定是不敢做的。”
    薛邵拨弄她耳边碎发的手一顿,不敢相信地微微皱眉,垂眼问:“为什么?”
    “因为...你身上很热。”
    是真的。就是这个理由。
    每每她觉得冷的时候,他都不会吝啬。她可以时刻在他身上获得温度。
    薛邵喉头一动,“宝儿...”
    她轻声道:“我困了。”
    “我们回屋。”
    “可是我不想动。”
    怀里的人说完便打起哈欠瞌上了眼睛,薛邵吻了吻她额迹,将她一条胳膊挂上脖子,又拿过桌上油灯放进她另一只手。
    “那就帮我照着路。”
    往后他的前路,都由她来掌灯。
    三日后,慧织坊默默开业,谁也没特意知会,丁宝枝也就此将珠珠送了出去。
    她挑了个天气宜人的午后将人叫进屋里,告诉珠珠店里开张缺人手,而自己也有意将她培养成得力助手,府里没什么要务,也学不到真本事,倒不如学生意将来还能当个女掌柜。
    珠珠竟也没争取什么,只乖顺地答应了,且红着眼眶感谢栽培。
    丁宝枝皱着眉头看她走出门去,心中愈发触动,也愈发不解。
    珠珠像是巴不得能得到个机会离开薛府,好被迫中止她被送进府中正在执行的任务。
    究竟是什么样的任务?
    会让她有这么重的罪恶感......
    *
    紫禁城。
    薛邵今日早朝被齐国公主动搭话,说是那日太后寿诞,他和几位老朝臣后来都不约而同聊起丁氏那日的风光表现。
    薛邵应付了几声,随口问:“齐国公这是要去见皇后?”
    齐国公笑呵呵点头称是,薛邵便告辞离去了。
    辞别薛邵后,齐国公随宦官去到皇后居所坤宁宫,那厢皇后刚刚遣散来请安的一干后妃,便得到通报说齐国公前来求见。
    皇后叫听罢一扫疲态,笑容期待地从座椅上起身,迎出宫去亲自接驾。
    齐国公礼数周到,见到女儿先行一礼。
    “臣参见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