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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第一段画面的黄曼玲,还是后来U盘里播放的孙勇与李建国自杀的视频,他们在死之前都把外套、鞋、帽子等物留了下来,唯独没留下手机。
项鼎此前觉得奇怪的,就是这一点。
然而,这委实也算不上是什么大发现,毕竟他只看过黄曼玲案的报告,另两宗自杀案他此前并未接触过,说不定孙勇与李建国事先把手机留在家里了也未可知。
因此,说完话后,项鼎便没再敢看宗政东,心里有点七上八下地。
“很好。”宗政东的回答却是出人意表。
项鼎怔了片刻,才“啊”地一声抬起头来地看着他,脸上写满了蒙圈儿。
一方面他是震惊于自己居然真的蒙对了,另一方面则是对手机与案件之间联系而感到不解。
纵使三人自杀时都带着手机,可是,手机与他们的行为有关系么?
至少在监控画面中,他们从头到尾都不曾接打过电话或收发过信息,项鼎不明白宗政东的“很好”指的是什么。
但很快地,项鼎的脸色就变了。
他突然就想到了一种可能。
“教唆自杀?”他飞快地说道,张大眼睛求证地看向宗政东。
他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方向。
“是,也不是。”无视了手下极欲表现的神情,宗政东一脸地淡漠,答案也是模棱两可的。
“哦。”项鼎的腰杆儿向下弯了弯,似是颇觉失望,想了想,张开口再要说话,宗政东已经走到他面前,伸长手臂越过他在笔记本上操作了一番,说道:“你再看看这个。”
项鼎满腹狐疑地扭头看着屏幕。
此时,电脑上同时开启了三个视频窗口,左边是孙勇、中间是李建国、右边是黄曼玲,他们分别站在铁轨边、桥头与窗前,画面定格在了他们人生中最后的那一两分钟。
“看好了。”宗政东按下了回车键。
三段视频同时播放起来,右边的黄曼玲平伸双臂,开始做自杀前的准备动作,而孙勇与李建国则站着没动……
不,他们也在动!
项鼎蓦地发现了自己刚才忽略的东西,一下子扑到电脑前,眼睛瞪得很大。
孙勇和李建国确实都在动,虽然动作没那么大,但前者垂下来的右手一直在轻拍着大腿,而后者则是一下一下地拿脚尖点着地面。
像在打拍子!
项鼎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睛越瞪越圆。
黄曼玲的热身动作,居然与孙勇、李建国的节拍完全一致!
他使劲眨了眨眼。
没错,三人节奏同步,就好像孙勇和李建国在为黄曼玲的热身运动打拍子。
项鼎完全呆滞了。
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以不同方式自杀且很可能互不相识的三个人,此刻居然动作同步,节奏上没有分毫差异。
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黄曼玲已经结束了热身,猛地撞向十六楼的玻璃窗,而孙、李二人也与她同时起步,冲向他们死亡的终点。
“啪”,宗政东按下了空格键。
画面停在了他们纵身跃向死亡的那个瞬间。
依旧同步。
完全一致的动作与节奏,就连冲向死亡时那种毫不犹豫的决然,亦是相同的。
办公室里安静了好一会儿,项鼎才喃喃地说了两个字:
“五步。”
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干涩且嘶哑:“他们三个都是往前跑了五步,然后……”
他没往下说,眼神却在渐渐变冷。
片刻后,他猛地转头目注宗政东道:“头儿,这是新型的教唆自杀。”
他的语气中有着难以掩饰的愤怒。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宗政东会对这三起案件如此重视了。这三人的自杀明显不是偶然,而是有外力的诱导甚至可能是胁迫。
这是赤裸裸的谋杀。
“还不能确定。”宗政东依旧不曾给出明确的答案。
他探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长款黑风衣,声音很平静:
“另外,还有一点你可能没注意到,黄曼玲的热身准备时长,是二十一秒。”
“二十一秒?”项鼎怔了怔。
二十一秒有什么不对吗?抑或是“二十一”这个数字有问题?
他微有些茫然,眼神放空,明显没搞懂宗政东的意思。
然而很快地,一种难以置信的神情便出现在他的脸上,他张开口,艰难而又缓慢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二十一秒,二十一……克?灵魂的重量?!”
“是,灵魂的重量。”
宗政东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同时对尚算敏锐的下属投去了赞赏的一瞥。
灵魂的重量,就是二十一克。
这出自于多年前一个著名的医学试验,虽然直到如今也并无确切的论据对此加以证实,但这个富于哲学意味的数字,却一直流传至今。
同步的动作只是其一,这死前二十一秒的热身(节拍)预置,才是问题的关键,亦是宗政东从近百起自杀案中筛选出孙勇、李建国与黄曼玲的主要论据。
项鼎这时已经完全跟上了他的思路,说道:“我想我搞明白手机与案件的关系了。”
这一刻,年轻的便衣一脸地胸有成竹:“他们自杀前的举动其实并不奇怪,如果有一部手机在旁边播放音频或视频,那么,他们的行为便有了依据。换句话说,他们很可能是在按照某种既定的节奏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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