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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此时此刻,这因无由而来、往无缘而去的诸声,却交汇得格外圆满,精致融和,别有一番韵律。
这却是苏音从不曾听见过的。
她一下子恍惚起来,整个人瞬间进入了一种极为玄奥的状态,仿佛人在此处,却又像是来到了极高的天际,一切似在而非焉、天地若有而无也,飘飘荡荡,浑然而算在。
一些枝桠便这样生长了起来。
青色的、淡红的、浅紫的或是殷红的枝节,粗细不一、交错勾连,很快便织成了一张复杂精细的网,网住了那飘渺而又真切的自然音律。
“哗啷——”
青色的闪着金光的雾气涌起,填充于这片看似无边的网。
于是,细小的枝蔓越变越粗,一粒粒金光自支干间拓过、一丝丝青云洗濯着残渣,那奇异的节律应和着它们的变化,整张网都随在之跳跃。
“呜——”
每一根织丝、每一处缠节,皆闪动起了光芒,明明灭灭、起起落落,仿若无数金色的星子,而在星子的中心,是一团巨大的、跳动的殷红。
那样鲜艳的红,带着灼人的力量,汲取着流经的青云和金星。
渐渐地,那鲜红之上便有了青光与金芒,它们缠绕于鲜红的外围,像是为它筑起了围墙。
“扑簌簌——”
那团殷红跳动着,活泼泼地,将许许多多的金光与青云送回到网中,让整张网变得越发坚实有力。
“嗡——”
天地间传来隐约的回响,仿佛有什么被这跳动触及。
一息之后,苏音的丹府轰然一响,大股灵力如开闸的洪水奔腾流泻,顷刻间便将她干涸的筋脉填了个半满,所过之处,渣滓尽消,清凉的感觉漾满全身。
苏音忍不住轻“唔”了一声。
这感觉就像是大夏天吹过一阵凉风,整个人从里到外、从毛孔到五脏都那么地舒秦。
“一息顿悟,天分非凡啊。”
一个声音蓦地传来,其声似远而近,令人难以确知其所在。
苏音张开眼眸,含笑一礼:“不敢,托道友的福罢了,侥幸得很。”
语罢,直身望向那面山壁。
空气仿佛扭曲了一下,苏音的视线也在这扭曲中晃了晃。
大雪与山壁不见了,北风呼啸之声亦不复可闻,暖风扑面,花香缱绻,眼前是葱笼绿树,一道清溪自远处流过,溪畔垂柳成行,清润的空气中杂着一丝微甜。
“哇,这里好漂亮好暖和。”
朱朱在苏音的神念中惊叹了一声。
阿白则是一言不发,但苏音能够觉出他似乎也很高兴。
凡有水处,阿白都会很开心。
“小小障眼法,让道友见笑了。”
语声忽地响起,一个穿着玄色道袍的男子分花拂柳,徐步而来。
苏音凝目看去,便见那男子面容清矍、身量修长,道袍的款式颇为古怪,却是立领窄袖、拦腰一根同色束带,襟畔与袖缘皆绣着云纹。
在一些古画上,苏音曾经见过这样的道袍。
第245章 谁解扰清修
“适才正在移花,来得迟了,多有怠慢。”
玄袍道人在离着苏音不远处站定,两手抱拳,四指蜷握,唯大拇指并立翘起,行了一礼。
苏音神色不动,心下却是暗惊。
这玄服男子的礼节与他的服饰一样古怪,或者说是古老,带着一种岁月与光阴的气息。
随后苏音才注意到,对方的衣摆上还沾着些水渍与泥土,看样子方才确实是在劳作,不想却被苏音给打扰了。
“在下是不速之客,搅了道友清修。”苏音冲着那男子打了个道家揖手。
那种古礼她委实不会,且这人行止间亦有种说不出的悠远,仿若对一切皆不萦于怀,区区礼节,他想必根本不在意。
果然,男子摆手说了句“无妨”,复向苏音望了两眼,神情疏淡,既无被外人打扰的不喜,亦无同道登门的欣然。
似乎是个很清冷的人。
苏音如是想道,再度打了个揖手,说道:“在下苏音,并无道号。却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玄。”玄衣道人答了一字。
风过柳梢,落在他面上的树影微微晃了晃,似眉眼微动。
一刹时,苏音竟没来由地生出了一丝感喟。
风动乎?心动乎?
那晃动的树影便如眼前这烂漫春光,稍纵即逝,一梦而已。
“这边请。”
玄道人转身展臂,做了个请的姿势,当先往柳荫深处行去。
苏音愣了愣,忙道了声“叨扰”,提步跟上。
溪水潺潺,映出碎星般的光点。那溪畔除了柳树,还生着好些不知名的小花,野草在春风里悠然舒展,让人几乎忘却了那一壁之隔的狂风与大雪。
走了一段,苏音便觉此地似乎亦有障眼之法。那短溪瞧来不长,可走起来却颇花了些工夫。
然而,细细感知下去,苏音却又未曾觉出一丝法术波动,显然这障眼之术相当高明,至少比苏音所知要强出一筹。
“道友见谅,还需多走几步路。”
玄道人似是猜到了苏音所思,不疾不徐地语道,抬手拂开档在眼前的柳条,向斜前方一指:
“喏,转过那两株紫薇,也就到了。”
苏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却见十余步开外,植着两树高大的紫薇,树上花开得不多,却是枝摇花曳、婆娑起舞,极尽妍媚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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