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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前,我突然就会偶尔……怎么说呢,就是……像是看走眼了一样,偶尔会看到一个……一个很早就已经……嗯,已经过逝了的朋友。
我以为是没休息好产生了幻觉,也有点害怕是沾了什么脏东西,我就把寺庙里请来的念珠、玉佩什么的都带在身上,每天一到十点就准时上床。
但是,情况却越来越严重了。三……三天前的晚上,我……我真的看到她了,真的大师您相信我。我真的看到她了。”
周振麟说话的声音颤抖得厉害,脸上甚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她……她就在我的枕头边上,就……就那么睡在我旁边。我半夜醒过来一睁眼,就……就正好看到她的眼睛。
我当时脑子里都……都空了,整个人都僵在那里,连叫都叫不出来,声音就像卡住了,身体也根本动不了,我……我就闭起眼睛拼命告诉我自己这是在做梦……这是在做梦……
可是,可是我再睁开眼时,她……她还在那里,她……她还对我笑,就像从前活着的时候那样地对我笑。
我害怕极了,真的……真的怕得要死,我不知道怎么就……就突然又能动了,我就跑下床躲进了洗手间,然后给我经……给我朋友打电话求救。”
周振麟痉挛似地哆嗦着,捧在手里的茶杯摇晃起来,滚热的茶水滴在手指上,他也像是没感觉到,依旧死死地攥着杯子:
“我……我朋友知道我家的密码,他们很快就赶到了,然后他们在我家找了一圈,说……说房间里没有其他人,还说我一定是看错了。
我就从洗手间出来了,可惠星……惠星她还在我的床上啊——她还在……还在我床边躺着,他们却都看不到她,只有我看得到,我甚至还……还……”
他牙具打战,浑身都在颤抖,两个眼睛惊恐地张大,像是重又回到了那个恐怖的夜晚。
“你是不是碰到她了?”
木轻云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紧不慢的音线,如一缕春风拂过耳畔。
周振麟一下子停止了颤抖。
温暖舒适的感觉再一次包围了他,似乎就连心里的恐惧也跟着减轻了些。
但他的脸色还是很难看,精神状态也显得非常萎靡,仿佛仅仅只是回忆那一晚的情景,便已经消耗掉了他全部的力气。
“是的,我……我碰到她……我碰到惠星了。”
他死命想要压抑住声音里的惊遽,可却并不成功,讲述也变得断断续续起来:
“我告诉我的朋友,星星……嗯,我平常都叫她星星,她是我的初恋……中学的时候我们……好过一段儿,后来毕业了就……就没在一起了。
我告诉他们,星星……惠星她就在那里,就在……就在我床上,可他们却都说那里没有人,还说一定是我太累了就产生了幻觉。
可,可那真的不是幻觉啊,我就跑过去指给他们看,结果不知道怎么就……就不小心碰到了星星的脸。”
他“呼、呼”地大口喘息着,整张脸都在神经质地抽搐:
“大师您知道么,星星她……她的脸还是……还是温热的,就像活人……真的,真的就像还活着一样。
可他们全都碰不到她。我亲眼看到他们的手从她的脸上和身上穿了过去。
我……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真的不知道……这没道理,没道理星星要来缠着我……她是得绝症死的啊……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真的大师您相信我,我……我真的从来都没害过她,从来没有过……分手的时候我还很……很难过来着,我们是自然而然断了联系的,没道理她要来缠着我……没道理啊……没道理啊……”
周振麟两眼通红、脸色惨白,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杯子里的茶水随他的颤抖泼溅而出,顺着指缝里“滴滴答答”落在了他的裤子上、沙发上,又慢慢沿着沙发滑向地板。
木轻云瞥眼瞧见,搭在沙发背上的手指动了动。
刹那间,滑向地板的水滴,停住了。
而后,水滴缩了回去。
不止如此,这水滴竟还反方向倒流回去,一路汇聚起那些散落在沙发上的茶水,凝成了一个小小的茶水团。
再之后,这个水团便一点点洇在了周振麟的裤子上,慢慢将他的裤子洇出了一片水渍。
而除了他身上这些水渍,沙发上、地板上,全都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木轻云烟雾般的眸子里现出满意的神色,眯了眯眼,若无其事地蜷起手指。
“首先,王先生,我要纠正你一个错误的观点。”她施施然地启唇道,纤白的手指在沙发背上轻点着,一派悠闲:
“你其实并没有被初恋情人的鬼魂给缠上,恰恰相反,你才是那个缠住她的人。也正是因为你,她才会出现。”
言至此,她抬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阻住了周振麟欲开口相询的意图,紧接着又道:
“其次,你的初恋——就是那个叫惠星的姑娘——是不是齐耳短发、瓜子脸、双眼皮大眼睛,下巴左侧有颗痣,笑起来还有两颗虎牙?”
她每说一个特征,周振麟的脸上便会多一些吃惊,待她说完,周振麟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吃惊来形容了,而是一种扭曲变形的惊恐神情。
他的初恋惠星,就是这个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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