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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音想着,同时不禁有些遗憾。
她超想带上金易得他们的。
她又不是啥孤胆英雄,能多拉一个帮手干嘛不拉,嫌自个儿命多么?
可惜,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气人。
她拉不动他们。
别说金易得了,就连APP状态的小雪藤她也带不进来。
打从回忆杀醒来的那一刻她便知道,今天的苏音,依然只能使用苏音这一个角色。
这真是空有一颗拉帮结伙的心,却偏偏摊上了单挑的命,无论对面是阴鬼成群还是恶魔降世,她这边反正就只出一个人。
“再这么藏着掖着就没意思了啊。”苏音继续亮着大嗓门儿扯东扯西:
“你看大家都这么熟了,不说招待招待吃喝,出来问个好总是应该的对吧?礼貌、礼貌啊朋友……呃,或者我该加个‘们’字?
总之,你们这也太没礼貌了,还要我这个客人主动提的。要不这样你们看行不行,咱们就……”
她陡地曲指一弹。
“咚——”
宏音如雷,又如山寺晨钟回荡,苏音的识海中顿时云涛翻滚,重重星雾明灭起伏,浓郁的白芒中飞快幻化出一羽雪色雄鸡。
那雄鸡昂首阔步,仰天展翅,洁白的羽翼竟有数十米长,将下方五色海映得一片烂银也似,那双翼间流泻的星光却又被五色海反向渲染,绚丽得有若朝霞。
晨钟苍茫而悠远,在这片扭曲的时空里久久盘旋,其庄其肃,竟大有醒世之意。
那雪色雄鸡缓缓收拢翅膀,凝聚着星光的眼睛射出璀璨的华光,只见它自云端高高跃起,猛地一头俯冲向五色斑斓的识海。
“喔喔喔——”
雄鸡一唱天下白,好梦再沉亦当醒。
一瞬间,那嘹亮的啼声划过长空,搅起漫天风云,黑白交织的天空中似有曦光破开天际,而在波动状态下被拉长成弧线的建筑物的上方,亦有晨星穿透了阴霾。
梦该醒了。
纵使依旧沉睡,那睡梦中的人也当知晓,梦者为虚,现世才是真切存在着的,现世中的亲人朋友,才能给予他们真正的温暖。
鸡啼声中,苏音眼前的时空飞快地闪动了一下,那些失序与混乱的景象如同重新被人上色翻新,一点点褪去了此前的扭曲,显现出了一幢清晰且气派的老式四合院:
青砖灰瓦、朱窗碧栏,秀丽的庭院中花木扶疏,许多穿着现代服饰的人站在院子里:
程自省、程北郭、程紫微……所有人无一例外地闭着眼,脸上的神情安详而又宁和,仿佛正做着什么美梦。
如果不去看他们手中拿着的各式各样的武器,以及从他们的体内不断裂解而出的诡异的灰黑色物质,这场景即便称不上美好,却也有着一种异乎寻常的平静,让人察觉不出丝毫紧迫,甚至还会觉得心神安然。
“还真被我猜着了。”
苏音轻笑起来,身后隐隐现出一道洁白的虚影。
雪色雄鸡,振动双翼,昂首长鸣,虽是无声,却有星星点点的灵光却从它明亮的羽翼间掉落,飘然坠向苏音脚下的灰白旋涡。
于是,星光化作玫瑰,银白被艳红取代。
不过一个眨眼,玫瑰花便如潮水般铺满了空间,四合院飘浮在花海之上,恍若有绯色的云气蒸腾,花香浓烈,美轮美奂,好似海市蜃楼幻化成真。
苏音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停止了扭曲的梦境,这卖相可要比刚才好多了,那殷红热烈的花海托举着华夏古风庭院,如托举着一整个梦乡。
然而,苏音的注意力很快便从这虚幻的美景中抽离,倒转刀尖向脚下一挑。
青灵中划过点点碎金,花海立时被砍倒了一大片,苏音垂下眼眸,视线穿过那片空缺,看到了……
另一所四合院。
它便在花海的下方起伏,犹如花上方那所四合院的倒影,黯淡、灰暗、了无生机。
可是,若是仔细观察你便会发现,一丝丝浓烈的红正顺着花海生长的反方向朝下方蔓延着,虽然如今并看不出它的全貌,可苏音用脚趾头都能猜到,那必定又是另一片花海。
用不了多久,她脚下那片灰暗的混沌里,便会开出与此处一样艳丽的红玫瑰。
而此刻,那阴影般倒立的四合院里依旧死气沉沉,院子里也并没有程家诸人,只有一个穿青袍的男子。
他是那投影般的世界中中唯一的色彩。
神秘人。
苏音深深地凝视着他。
尽管那只是一个投影而非真身。
然而,他并非一个人。
在神秘人的投影上,苏音分明觉出了另一道气息,冰冷、淡漠、高踞于尘世之上、俯瞰众生。
“道友,你这又是何必?”
神秘人开口说道,充满磁性的音线有若大提琴的低吟。
他与苏音足底对着足底,垂眸而视的姿态亦与苏音相仿,若抛其形、取其意,他就像是一个不太像苏音本人的苏音的倒影。
“那道友这又是何必呢?”苏音弯了弯唇,青丝长刀漫不经心地左一挥、右一劈。
青锋扫过,满天花雨如泼血,玫瑰花海很快便只剩下了残枝,东倒西歪地,不复方才绝艳,灰朴朴还挺显脏。
“在梦里偷换时空,搞影世界那一套,搁这儿缝合呢。”苏音开启嘲讽模式,面色却冷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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