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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庶吉士不由得走过去问道:“掌柜的今日有事?”
若不是有事,怎的关门这么早,平日里可是一直要开门到临近宵禁的。
沈仲康虽然还是以往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样, 不过做了几年的生意,待人接物上总归是进步了点儿的,闻言便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来,道:“扰您几位的雅兴了,不过家里今个儿来人,实在不好意思。”
这还能怎么办呢?
几位庶吉士们只好说无事, 然后换了家食肆。
沈仲康这边, 方才那番说辞倒是真的, 家里的确是来人了,来的不是旁人, 正是他二姐与二姐夫两口子,并外甥和外甥女一家人。
托沈伯文的福,知道他们家有亲戚在做官, 姚家药铺的生意也越来越好了, 姚益与沈蕴此番上京来, 便是因为有一笔生意要做, 儿子读不进去书,干脆跟着他爹学生意上的本事,这回进京,自然是要跟着的,至于女儿玉竹,则是因为马上就要及笄,干脆也一道带来京中见见世面。
许久不见的二女儿一家来京,自然是要住在自家的宅子里的,老爷子和老太太提前收到信儿,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原本还当没什么机会能再见了呢,却不成想他们还能来京都做生意。
久别重逢,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方才看着铺子关门的只有沈仲康一人的原因,就是赵氏一早就回家去了,帮着安顿二姐一家人,然后指派家里的下人们买菜干活儿,老太太自从跟着大哥过来之后,先前管家的是大嫂,现在大哥一家子去了任上之后,就让赵氏负责顶上,她自个儿反而经常跟街坊邻居们出去唠嗑,互相串门,然而再逗逗两个小孙子,倒也过的惬意。
正房。
“这是玉竹吧?”沈老太太坐在主位上,满脸高兴地拉着眼前这个小娘子的手,上下打量着,不由得道:“外祖母这几年没见你,如今都出落得这般出色了,比起那些官家小姐都不差呢。”
沈蕴就坐在老太太的下首,闻言便笑了:“娘,哪儿有您说的这般夸张了,我们玉竹小门小户出来的,可不能跟官家小姐们比。”
被沈老太太拉着手不放的小娘子穿了条紫烟罗色的裙子,上面是鹅黄色的褙子,身量中等,长相清秀,气质娴雅,被长辈如此打趣,也只是抿了嘴笑笑。
沈老太太是越看越喜欢,不由得问起自家女儿来:“玉竹明年及笄?”
“是啊。”沈蕴听到这话,面上露出一丝惆怅,许是想到女儿及笄之后,就要相看起来了,然后又是定亲,成亲,以后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接下来说的话,就不方便让未嫁的女儿听了,沈蕴想了想,便对姚玉竹道:“你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若是厨房方便,也露一小手,让外祖父和外祖母尝尝你的手艺。”
明白阿娘是有话要同外祖母说,姚玉竹闻言便轻声应下,被小丫鬟带着出了门。
“说罢,怎么了?”
姚玉竹都能看出来的东西,沈老太太又怎么看不出来,见外孙女出去了,便问了起来。
“娘,不瞒您说,我跟相公这次出来还带着玉竹,也是没法子的事。”
在自己亲娘面前,沈蕴也就不瞒着了,竹筒倒豆子般的将这段时间的苦水倒了个干净。
“我婆婆,前些年瞧着除了爱计较些,也是个和善人,结果这些年许是老了,反而糊涂起来,年前把她那边的一个侄孙接到家里来,说是老家发了大水,亲人都没了,孤身一人怪可怜的,然后就在家里住下了。”
“若只是家里多张嘴的事儿,也就罢了,虽说我们家里也不宽裕,但我跟相公省一省,也还算过得去,可我婆婆她,也不知是不是忽然被猪油蒙了心,前些日子找我说话,那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想让玉竹及笄之后跟他那侄孙定亲!”
说到这儿,沈蕴当真是气急了,不等沈老太太开口,又紧接着说:“娘,女儿也不是什么看人下菜碟的人,那人若真是个好的,也不是不能考虑,可,可……”
“可什么你倒是说啊。”
给沈老太太听得着急上火的,不由得追问道。
“可她那侄孙,却是个不上进的,看不上药铺的活计,如今十六七岁的人了,大字不识几个,还跟我婆婆说要考科举,让我婆婆替他请个西席……”
沈老太太听到这儿,终于没忍住骂了句:“放他娘的屁!”
当年叱咤桃花村的气势又回来了。
他们家供养了长子这个读书人,自然清楚得很,寻常人家想要培养出来一个读书人,究竟有多难,钱财是最主要的,供养自家子孙,尚且还舍不得呢,更何况姚家有儿子有孙子,干什么要供养一个外人?
沈老太太又问:“你婆婆答应了?”
“那倒没有。”
沈蕴倒完苦水,倒是舒坦多了,继续道:“她也没有糊涂到那个份上,拿自家的钱去供养外人,就算川柏不愿意读书,还有志远呢,他现在还小,将来倒是说不准。”
姚志远是她前两年得的小儿子。
想到亭亭玉立的外孙女,沈老太太不由得道:“咱们玉竹这么出色的小娘子,可不能嫁给这种人。”
沈蕴深以为然。
她又端起茶喝了一口,思及母亲方才对玉竹的满意程度,心里那个想头便更加急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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