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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自家父亲上前携了母亲的手,二人一道登上了最前面的那辆马车,沈珏无奈地带着跟妹妹上了后一辆马车,谭王氏抱着霁哥儿去了最后一辆马车。
放下帘子,隔开外面的嘈杂声,日渐稳重的少年也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心道哪怕我考了两个案首,爹眼里还是只有娘一个人,当真是……
唉。
不过去了趟广陵府,倒是同秋生久违地见了一面,虽然他们现在都大了,不过幼时的情谊还在,相处起来也并不陌生,秋生也参加了这次的县试和府试,名次也都不错,若是父亲知道了,应该也会欣慰吧。
沈珠完全体会不到哥哥略显惆怅的心情,她上了马车,便掩唇轻轻地打了个哈欠,然后靠在车壁上眯起了眼睛。
在广陵府中住了两个多月,她已经有些腻了,娘要忙着交际,哥哥要忙着读书和科考,自己与知县和县丞家的小姐也没什么共同话题,她们的生活里只有女红茶艺等等,而她平日里都是习字读书,作诗算学,同她们说不到一起去,早就盼着回来了。
嗯……也不知道庭安哥哥最近好不好?
前面马车中,气氛正好。
沈伯文面色温和地听自家娘子讲述他们在广陵府时的事,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还提几个问题,譬如三弟还好吗,他们家的瑜哥儿如何,岳父岳母身体可还好,等等。
周如玉也一一答了,在见到自家相公之后,她一直飘在半空中的心就像是落了地,踏实极了。
不过她却敏感地察觉到自家相公的情绪似乎不太高,便主动握了他的手,柔声问道:“相公累了吗?”
沈伯文却摇头不答,反而将马车内的小几推过去,平躺了下来,将头枕在她的膝上,略显疲惫地闭上了眼。
轻声道:“只是有些想你。”
周如玉不察他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面上悄然攀上一抹红晕,她有点不好意思,但看着相公棱角分明的脸似乎又清瘦了许多,疲惫的神情,和闭上眼之后依然微微皱起的眉心,又有些心疼。
她伸出手,动作极轻地抚了抚他的眉心,想要替他抚平眉间的忧虑。
眼神更加温柔,近乎无声地道了声:“我也是……”
声音虽轻,却依然被沈伯文捕捉到了,他唇角弯了弯,在马车的颠簸中,就这样睡着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疏疏数点黄梅雨, 殊方又逢重五。{1}
清晨,霁哥儿还在迷迷糊糊没睡醒的时候,就察觉到自己的手腕上好像被绑了什么东西, 他不怎么舒服地动了动,睁开了眼睛,结果一睁眼就对上了自家阿娘温柔的笑意。
“霁哥儿醒了?”
他慢吞吞地坐起身来, 揉了揉还是很困倦的眼睛,却不期然发现了自己手腕上新出现的东西。
五颜六色的。
“阿娘, 这是什么呀?”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了,也没那么困了,还把另一只手也举了起来, 发现只有左手手腕上有。
周如玉替他拿过今天要换的新衣裳,一边温和地道:“是长命缕。”
“今个儿是端午节,系上这长命缕呀,保佑咱们霁哥儿百毒不侵,避灾除病,平平安安的。”
霁哥儿闻言就好奇地低下了头, 看了看她的手腕上, “咦”了一声, “阿娘手上怎么没有?”
没想到他挺机灵,周如玉失笑, 伸出自己的右手,“这不是有吗?”
母子二人说笑期间,周如玉给他换上了新衣裳, 然后让谭王氏带着他去洗漱, 自己先回了堂屋。
早饭已经被端了上来, 碧粳粥, 几碟小菜,还有两屉冒着香气的水晶虾仁儿蒸饺,一盆还在冒着热气的粽子,以及一盘被码得整整齐齐的五毒饼。
五毒饼,即以五种毒虫花纹为饰的饼,其实就是玫瑰饼,只不过是用刻有“五毒”形象的印章,蘸上可食用的颜料,盖在酥皮儿玫瑰饼上,谓之五毒饼。
除了这些以外,桌上还摆着樱桃、桑椹、荸荠、桃子、杏子等几样水果。
沈伯文正精神奕奕地坐在桌边,手中握着一份朝廷邸报翻看着,看得出来昨晚上休息得很不错。
察觉到有人进来,他抬眼看了过去,随即面上便露出个温煦的笑意来,关切地道:“回来了?”
周如玉嗯了一声,在他旁边的位置上坐下,不过在落座的时候,手轻轻地扶了下腰。
这个动作被沈伯文注意到,他将邸报放到一边,确定现在屋里没有伺候的人,才清咳了两声,然后轻声问道:“如玉,腰还酸吗?”
周如玉闻言立马瞪了他一眼,不过鉴于没什么力度,说是嗔更为合适。
沈伯文脸皮很厚,若无其事地道:“要不然你今个儿就别出门了,留在家中歇上一天。”
“这怎么行?”
周如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甚至想掐他一把,“今天有龙舟会,几家人早都已经约好了,江边的棚子都搭好了,怎么能突然不去,况且孩子们盼这一天都盼了好久了。”
沈伯文还想说点儿,不过门口又传来帘子被掀开的声音,珏哥儿和阿珠一道进来,身后还有被谭王氏牵着的霁哥儿。
“父亲母亲安好。”
“阿爹阿娘早。”
兄妹三个依照各自的习惯给父母问安,霁哥儿还小,现下也跟着阿姐叫阿爹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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