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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远志回道:“死者体外无毒蛇咬伤的齿痕,料想应是毒从口内。老人家你好好想想,今日你儿子吃过什么你没吃过的东西?”
老妇人懵了,她儿子还真的吃了不一样的东西。说来也巧,一大早她遇到一个问路的人,那人穿着体面,一看就是富贵人。她指了路之后,那人为了答谢她,便赏了她一盒桂花糕。她和老头子都不能食桂花,一吃就起疹子,所以那糕点只儿子一人吃了。
那桂花糕闻着都让人流口水,如果不是她吃不得桂花,必是要尝上一块。那么好的东西,不可能有毒。再说那人她也不认识,怎么可能会害他们。
“…不,不是的,是你这个庸医害人,你还我儿子的命来!”她心里有些没底,嘴上是万万不能认的。她知道那人是找不到的,但是儿子不能白死,只能将这笔帐算到半日堂头上。
“眼下未过午,想来你儿子吃下去的东西还在。既然要请官府验尸,我便陪你们走一趟。”
赵远志的话,引得人群又是议论纷纷。剖尸开肚,仵作能验出死者今日吃过的东西,也能验出那些东西里的毒。
老妇人慌了,她哭得更大声,“…不要,不要,不要让我儿子死后不得安宁。你这个庸医,你说我们吃了那什么草,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赵远志一声叹息,“想来那草汁必是混入你们日常所用的水里,你们当然不可能有察觉。老人家,此事是有人针对我们半日堂,你们不过是无辜受害。既然此事已经惊动官府,索性不如查个彻底。老人家你放心,无论结果如果我们半日堂都会对您负责。”
话说到这个份上,老妇人还能说什么。她来闹这一场,一是为儿子申冤,二来也是为了自己日后的生计。原本就没打算报官,图的不过是一些赔银。赵远志的话给了她定心丸,她戚戚地哭着,心里不知是庆幸还是悲痛。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孰是孰非已经一目了然。
众人现在议论的不再是死者,而是谁在算计半日堂。高神医的名头如此之大,还有人敢欺负,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
赵远志等人去了官府,人群又呼拉拉全跟过去。
苏离还在后院,听到前面没有动静之后站起身来。不想刚一抬头,就看到谢让趴在院墙上冲她挤眉弄眼。
她心里所有的繁杂瞬间散去,翻了一个大白眼。
第46章
谢让从翻身进来,身手利落潇洒,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优雅从容。他的脸色仍显苍白,日光缱绻流连,衬得他越发俊美不似真人。
苏离不得不承认,这个浪荡子确实有浪荡的本钱。生得如此一张好皮相,怪不得能在花楼左右逢源。
“那人是受谁指使?”她直接问。
谢让找个地方坐上,一派风流惬意,“一个小喽啰,哪里配知道背后主使。是有人给了他一两银子,让在当众吆喝那么一句。”
苏离并不意外,那人隐在暗处筹谋多年,杀人灭口心狠手辣,又岂会在一个小角色面前暴露行迹。
她感觉罩在自己头顶的毒网越来越大,说是遮天蔽日也不为过。那些人针对的不止是他们一家,竟然还有高神医,甚至是高神医背后的人。
这样的手段,说是通天也不为过。这天似乎都暗了,有风从四面八方而来,凉意入骨。恰如她此时的心境,尽是一片冰凉。仇人藏得太深,仿佛无处不在,令人不寒而栗。
究竟是谁有这般手段?
她心里有个答案,不敢深思。
“谢公子,你说我们荣归侯府,是否得罪皇族?”她问完之后自嘲一笑。她真是怒极恨极,竟是忘记谢让不过一个小小的替身,很多事情四皇子不可能让他知道。
谁知谢让未有迟疑,答道:“据我所知,并没有。你们苏家是开国元勋,你曾祖父战功赫赫,受封之后交还兵权解甲归家,不再过问朝堂政事。你祖父资质平庸,又做出那等宠妾灭妻的荒唐事。纵然皇子们为上位拉帮结派,怕是也看不上你们荣归侯府,自然也不会有人针对你们苏家。”
苏离默然,心知他说得可能是对的。所以对方既然不是冲着整个侯府来的,那就是针对他们一家。她想不通他们到底得罪了谁,居然会让对方如此痛恨,十年筹谋置他们全家于死地。
除了皇族,她想不到其它的可能。
“此事内情复杂,你不如就此作罢。”谢让对她说。这其中牵涉太广,她一个姑娘家不宜涉足太多。食为天的事,是他故意为之,为的就是不想让她被人盯上,其它的事他会暗中去查。他时日不多,根本无法护她长久,唯愿她此生顺遂平安,不要卷进无端的是非中。
她眼中尽是冷意,“你让我作罢?”
暗中之人谋害她全家,她如何能善罢甘休!别人要她亡,难道她要眼睁睁看着吗?这人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让她罢手!
“我的事,不劳谢公子费心。谢公子若是心中有惧,生了退意,也是人之常情。你我不过是雇佣关系,我另寻他人便是。”
谢让心下叹息,这丫头还是倔。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最紧要是找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良人,以后富贵无忧顺遂一生。这些尔虞我诈的算计,还有毒来毒往的争斗,你不宜掺和太多。若是能选择,自当是远离污浊不要涉足浑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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