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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娃娃真是了不起,咱们村怎么就不出一个呢!”
“你也不想想,人考的是满分呢, 别说咱们村, 全国就这么一个!”
“就是,那孩子听说小时候就是城里长大的, 亲娘还是个高中老师, 那肯定不一样嘛!”
“我赶紧带娃去蹭点喜气, 以后也考个大学生!”
……
陆斌听着村民们的话, 心头狂跳,不由自主地将自行车骑得更快,王铁在后面狂喊:“欸哥你干啥呢!等等我!”
两人忙活了大半天, 把货都送了出去,又补充了一大堆食材,现在全放在各自的车尾箱,王铁已经累了,骑不快,眼睁睁地看着陆斌一骑绝尘。
村民们也没提阿盈的名字,但陆斌知道,他们说的一定是阿盈。
阿盈考了满分!
陆斌既开心又兴奋,还带了一点骄傲,想马上回去第一时间跟她说恭喜,给她庆祝。
村里明显多了很多人,有本村的,也有从隔壁几个村跑过来看热闹的,都在兴奋地讨论着这位年轻漂亮的文科状元。
出身好,人也聪明,长得又漂亮,现在还考了个好成绩,能去北京最好的大学读书,将来毕业后什么都不用愁了。
原本能考上这届大学的,都已经是天之骄子,知青里头的周文军和唐云也考上了,但因为状元在前,他们两个倒显得不起眼了,也随着其他知青们一起来祝贺。
知青们都是从别的地方过来下乡的,原本也不属于陆家村,虽然陆春晓不在村里出生,但父亲陆继东是村里出生的,而且陆春晓这几年就在村里生活,陆家村的人早就将她当成村里一份子了——这可是陆家村第一个大学生!
不仅仅是大学生,而且还是状元!
每个人陆家村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看到其他村的人慕名而来时,都挺起胸膛一脸骄傲,仿佛考中状元的人是他们自己一样。
这是村里的大喜事,队委们已经张罗着要全村一起摆席庆祝了。
村里到处都是人,陆斌恨不得全都把他们推开,飞奔到村尾。
但那也只是想想,他并不能这么做。
哪怕地主分子也能参加高考了,意味着他们的地位平等了一些,但地主分子还是地主分子,仍是跟贫农们不一样。
陆斌不得不下了车,慢慢推着车往前走。
越往村尾人越多,因为沈盈盈的屋子就在接近村尾的地方。他远远地看着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地方,刚才那股横冲直撞的兴奋渐渐平静下来。
他想,还是等这些人走了之后吧。
这些人显然一时半会儿散不掉的,陆斌推着车,从最外边的夹缝中穿过,往自己屋里走去。
他的房子跟沈盈盈的只隔了一个拐角,连十米都不到。
等他回到自己房子前,刚想把钥匙插.进锁孔,才发现门没有锁着。他推开了门,一眼就看到了沈盈盈。
少女正哼着歌,站在他家灶台前,拿着勺子在大瓦锅里搅拌,带出袅袅白烟,散发着的蜜枣甜味,剑花干的香气,以及大猪骨的肉味。
本该忙着接受村民们祝贺的她,居然在他家里煲剑花干猪骨汤。
陆斌维持着推开门的姿势,楞楞地看着她。
沈盈盈转过头,一脸奇怪地看着他:“斌哥,你怎么啦?快进来呀!”
陆斌如梦初醒,把车推了进来,沈盈盈往灶里塞了一块木头,然后才带着一脸兴奋跑到他跟前:“斌哥!”
“嗯……”陆斌看着她那明亮的眼睛,那刚刚沉淀下来的心情又被缓缓搅动,让他也忍不住有点雀跃,“嗯?”
沈盈盈把手背在身后,踮了踮脚尖,满脸都写着“求夸奖”三个大字:“高考成绩出来了喔,我考了满分。”
就在这一瞬间,陆斌感觉刚才在村口时恨不得飞奔回来的心情,在看到村中到处都是想要给她祝贺时快速平静下来的兴奋,竟然在这瞬间又回满了。
她没有管那些人,她来到了他屋里,带着兴奋的心情,亲自跟他说这个好消息。
陆斌像小时候一样揉了揉她的头顶:“嗯,我回来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说,咱们村里出了个状元,我心里猜就是你。”
原来大佬对她这么有信心的嘛?沈盈盈飞快地眨了眨眼:“那你怎么都不夸夸我?”
陆斌终于忍不住笑了:“阿盈真厉害。”
沈盈盈这才一脸满意,他想了想,又有点好奇地问:“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你屋外都是人,我还以为你在里面呢,怎么来了这里?”
“我有你屋的钥匙嘛,你忘了吗?”沈盈盈说着,又一脸无奈,“我原本在睡午觉呢,邮递员一直拍门把我吵醒了,村里很多人都跟着他过来,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人越来越多,我就跟熟的聊了几句,后面全都不认识的,我就不太想理。但是他们一直在叫门,我就从另一边爬窗出来,绕路来你这里避难了。”
“避难”……
陆斌听着她的这个形容,忍不住又笑了笑,拍了拍车座上的木箱:“我还买了今晚的菜回来,刚才听村里人说,今晚吃席给你庆祝,托你的福,可以蹭饭了。”
这年代很少人办席,因为这样是铺张浪费,跟主流不符,但这两年环境已经松动了一些,连结婚和满月酒等等也较前几年的热闹了。
尽管如此,一村人给她庆祝什么的,沈盈盈仍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咳了一声:“那没事,咱们晚上去吃席,晚点吃夜宵庆祝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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