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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香说了一会,许是说累了,又躺了回去。
阿胤起身拿过汤药,又跪在床边,一勺一勺的喂她喝下。
隔壁的屋里传来靡靡之音,若是男子听了定然会控制不住,可阿胤从小就在花楼里,见过世间百态的男女,自然也习惯了。
喂完药,他轻轻为母亲擦拭嘴角。
“娘,您别等了。”
小时候他不明白母亲为何要在这里,母亲摸着他的脑袋,笑盈盈的说道:
“这里人多,可以打听的事情也多,娘在这多呆些时日,挣些银子,也多打听你爹的事情,到时候带你找爹爹。”
榻上的人不言语,又昏睡过去。
从房里出来的时候,他冷笑了一下。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娘亲还在执着找那人。
情和爱就是如此,让人分不清现实和妄念。
他站在门口思量事情,没注意到老鸨站在楼梯那,看了他许久。
等到阿胤回过神,又恢复往日的模样,弯腰驼背,低垂着头。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和老鸨打了声招呼,就直接往楼下走。
“站住,”
老鸨抱着双臂,将人叫住。
她竟然今日才发现,这个少年已经出落的这么好看了,甚至比那位金贵的爷长的都好。而且身姿挺拔,若不是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还以为是哪家府里的小少爷。
阿胤停住脚步,垂眸听着吩咐。
老鸨上下打量一番,开口道:“抬起头来。”
少年的手指微动,片刻后就听话的抬头,露出那张剑眉星目的脸。
老鸨倒吸一口气。
俩人离的近,能更好的看清少年的面貌,狭长的眸子黑白分明,清澈的像是一汪湖水。高挺的鼻梁下是薄薄的唇,此刻带着微微的弧度,瞧着让人心生亲切感。
他们沉香楼有此等容貌的人,她竟然今天才知道!
“为什么总是弯腰走路?”
老鸨像打量货物一般将人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开口问道。
少年勾唇,露出一抹笑容。就仿佛春日里盛开的花儿,让人心生沉醉。
老鸨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但还是被少年的笑容勾住,无他,谁能抵挡面若冠玉的小郎君呢。
“回妈妈,为了能更好的看清路,也免得影响楼里的生意。”
他这话的意思是,他知道自己的地位,同时怕楼里年轻的姑娘们有别的想法,不能好好照顾客人。
老鸨笑了笑,浓重的妆面上好似微微掉了些粉下来。她伸手捏捏少年的肩膀和胳膊,满意的点点头。不止是个懂事的,脸和身材也不错。
少年仿佛不知道老鸨的想法,只微微一笑,行礼道:“阿胤告退,不影响妈妈休息了。”
老鸨也没为难他,挥挥手就让他走了。
少年还是那般弯着腰,瞧着并不打眼。
等到将后院客人们的马匹喂完草料,阿胤才得以休息。他住的地方就在马棚旁边,原来是放杂物的,后来才收拾出来给他住。
屋里不大,连桌子都没有。简陋的床上也只有一床薄被,马上入冬的天气,也不知他该怎么抗过去。
洗漱一番后,阿胤躺在床上,清澈的眸子看着房梁发呆。过了会,外面忽地传来众人的欢呼声。
“下雪啦!”
“哇,好大的雪呢,公子,这是在保佑您上京赶考定会中啊!”
如此的声音不绝入耳,阿胤起身。
屋里没有窗户,他直接开门走了出来。
飘飘洒洒的雪花,纯白又洁净。打着旋落在地上,又被黄泥融化,最后与地面融为一体,只留下一片洇湿。
阿胤扯了扯唇角,讥讽的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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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昨夜下雪了呢。”
一清早,丫鬟红袖就叽叽喳喳的说着,“小姐,今日要随老夫人上香的,您可得起来了,否则老夫人又要念您的不是。”
舒家大富大贵,规矩也是极多的。她们家大小姐自小没了娘亲,后来又有了继母,越发的不受家人待见了。
尤其是在继母今年生了儿子后,老夫人怎么看舒菡,都觉得是个碍眼的东西。
好在只是个姑娘家,到时候随便找个人嫁了便是,也不用在她眼前晃悠了。
红袖撩开床帐,就见被子里伸出一只皓腕,白净欣长的手指微微一动,红袖下意识的靠近,
“小姐?”
那只手抓住红袖的脸颊,轻轻捏了捏,而后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让你吵人,我都没睡醒,该罚。”
红袖笑了笑,主仆俩感情是极好的,宛若姐妹,所以她并不在意大小姐掐自己的脸,反而笑着道:
“您该起来了,方才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来催过一遍,生怕错过了好时辰。”
老夫人向来信奉佛祖,此次去寺庙是为了还愿,还让舒家得了儿子的愿。
被子里挤出一个小脑袋,因着在被窝里久了,脸蛋红扑扑的,一双杏眸水润润瞧着就喜人。
红袖作为一个女子都觉得自家小姐是美人,她想不明白,为何老夫人不喜自家小姐。
“你去将那套茜色的衣裙拿来,”舒菡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手腕上的帘子随着她动作,缓缓由上滑落,四个白玉似的珠子互相碰撞。
知道老夫人不喜自己,所以舒菡打扮的很是清简,就怕老夫人说她浪费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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