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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春秀立刻不乐意了,她挺着肚子,嘟嘟囔囔的,无外乎说的是什么,婆婆都发话了,咱们当媳妇儿的还有啥说的,这可是羊汤,大补着呢。
陈秀英妯娌俩早习惯了她这德行,商量定了,又开始各自做自己的活计。
许春秀见没人搭理她,哼了声,扶着肚子出去了。
堂屋里的,姜远山瞪了眼黑娃儿,“臭小子,这是给你奶补身体的,你咋能喝!去,一边玩去!”
黑娃儿自小给他爹吼到大的,一点儿也不在意,笑嘻嘻领着几个堂弟妹跑了。
姜远山深吸一口气,准备讲一番长篇大论,说服他娘。
没想到,沈荷笑盈盈地拍了拍炕沿儿,“老大啊,你来。”
姜远山战战兢兢坐下,还以为老娘这又是跟以往一样,生气他花大钱买羊肉,这是要教训他呢。
没想到,炕上的老太太却依然笑眯眯的,“老大啊,你今年整三十了吧?”
姜远山点头,可不嘛,他今年都三十了,爹和娘拉扯他一辈子不容易啊,吃苦受累的,想当年,还是在黑暗的旧社会,那年地里的粮食遭了灾,大减产,家里没有吃的,还是娘在怀里藏了个窝头,不舍得吃,塞给了他,他这才活了下来。
于是,回忆往昔的姜远山顿时眼泪汪汪,“娘,是儿的错,儿不该乱花钱惹娘生气,娘您打我吧!”
说完,姜远山就把自个儿的大脑袋往老娘怀里凑。
沈荷吓了一跳,心道这傻儿子跟他好好讲道理是行不通了,看来还得拿出沈老太那彪悍的作派来!
于是小老太脸一板,一巴掌拍在姜远山的大脑袋上,疼的好大儿呲牙咧嘴的。
“你个蠢蛋!离老娘远点儿!没事儿挨老娘这么近干啥!”
姜远山虽然挨了打,但心里却是松快多了。
这才是他娘原本的样子,刚才娘那笑眯眯的样,可把他吓着了,老实地滚远了一点儿,姜远山又哈头哈脑,“娘,这么远行了吧。”
沈荷看好大儿这傻样,翻了个白眼,“行了,你把家里人都叫过来,娘有话说。”
“哎。”
姜远山应了,颠颠儿出了门。
没一会儿,老姜家的堂屋里就坐满了。
就连睡懒觉的姜老四都给从被窝里挖了出来,睡眼惺忪地坐在最后头。
“娘,咱家的人都在这了。”
别看姜远山在村里头挺有派的,回到家对着老娘孝顺过头的样子,有时候陈秀英看了都觉的腻歪。
但是姜远山不觉得啊,不光他不这样觉得,就是姜远东和在部队的姜远江也对老娘孝敬的很,连不着调的姜家老四姜远川,对外人吊儿郎当没了正样,对亲娘也是听话的很。
谁让姜家哥四个都是沈老太亲手拉扯大的呢。
在这兄弟四个眼里,别人就不能说他们亲娘一点儿坏话,就是媳妇亲儿子也不行。
就是许春秀这样爱挑刺的人,对上自家婆婆也胆怂的很。
前几年,她刚嫁到老姜家那会儿,不知道老姜家的深浅,因为一点儿事儿对婆婆不满,晚上偷在被窝里跟自家男人抱怨了几句,其实她也没想咋样,就想着丈夫能站在自个儿这边,对着她讲几句软乎话。
没想到啊,软和话没听到,自家男人这个棒槌一听她抱怨亲娘,当即觉也不睡了,拉着她就要下炕给婆婆道歉。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儿可把许春秀给气哭了。
她摸天抹泪儿的,最后还是给婆婆道了歉才算完事儿。
就是这样,她才知道,老姜家四个儿子的口头禅就是我娘把我兄弟几个拉扯大,不容易.......
算了,不想了,想想都是泪。
坐在堂屋板凳上的许春秀很心塞。
沈荷坐在炕上,看着面前乌泱泱的一大家子,心里也很塞。
这话咋说啊?
她上辈子没儿没女的,悠悠乐乐过了一辈子。
哪能想到,自个儿眼睛一闭一睁,居然能有这一大家子的子子孙孙?
说起来,沈荷到底是占了人沈老太的身子,不管怎么说,她现在也是姜家的当家老太,姜远山四个好大儿的亲娘,黑娃蛋娃几个的亲奶奶,这以后的日子咋过得拿出章程来。
这阵子,又是下雪又是阴冷的,沈老太的老寒腿就开始犯了,这会儿沈荷的腿就疼起来了,好在家里的土炕烧的旺,炕上被子里热乎乎的,沈荷把腿儿往被子里一伸,暖和暖和的,也舒坦多了,她笑眯了眼儿,用以前沈老太的调调儿和颜悦色道开了口。
“孩子们,今个儿叫你们来,是有这么个事儿………”
老姜家一大家子刚开始还听得到云里雾里的,等到沈荷声音和缓,娓娓道来,“娘啊病了这一回,也算是活明白了,这人活几十年最重要的是啥,那就是一家子开开心心过日子最好啊,以前娘把这个家攥着手里头,这也管那也管,着手累了些。
现在娘老了,家里也管不动了,也不想管了,以后你们自个儿屋里头的事儿就自己管,赚的钱儿留七交三,你们觉得咋样?”
被雷击中的老姜家人光知道眨巴眼,话都不会说了,还能咋样啊。
沈荷见他们不讲话,只当家人同意了,遂摆摆手道,“行了,你们都回去吧。”
姜远山张开嘴想说些什么,让媳妇揪住衣服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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