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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只要你能平安就好。
冯虞看着她渐渐离去的背影,连眼泪都来不及擦,立刻翻箱倒柜,在够最上面一排的时候不小心摔下来。
躺在地上看着手中的紫瓶,她一边哭一边笑。
一切由她开始,一切也应该由她结束。
乌裳以姽婳草为蛊,只需三个月彦云便会全身腐烂而亡。
冯虞作为医仙,来雁鸣楼王厨子必定是特殊照顾,一来二去她便借口看看食材为由时常出入内院。
她了解彦云,每月初他都会来这里点上一壶酒,于是那天她就在内院亲眼看着他喝下她提前下足剂量的酒,看着他倒下,看着官府来押走王厨子。
奇怪的是,本来她以为自己难免会有悲伤,可真当目睹这一切的时候,她无比平静。
原来医者杀人是这种感觉。
本打算立刻去官府自首,却被打晕关在了竹林。
乌裳得知冯虞独自一人行动时,立刻奔过去,却还是晚了一步。
“我会处理好这一切,你且安心待在这里。”昨日野玫瑰一夜全开了,她特地挑了几束开得最好的拿来给她。
“怎么处理?一命换一命?乌裳,让我去吧。”冯虞靠在轮椅上,望着窗外一点一点落下的夕阳,面色很是苍白。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大概活不过下个月了。
她轻轻绕着冯虞的乌丝,像是哄孩子一样:“小青团子乖,再给我些日子,再等我几天。”
和秦昭相遇的那天,是她好不容易躲开乌裳的眼线,打算要去官府自首的日子。
乌云慢慢将月亮遮住,地牢里更加阴暗潮湿。
冯虞收回视线,轻轻拉开自己的裙摆,秦昭眸子骤然收缩。
那原本白嫩纤细的腿如今竟是皑皑白骨,她心惊地后退两步。
“吓到你了,真抱歉。”冯虞重新盖好,然后抬起头来,眼神中是秦昭从未见过的郑重之色,“姑娘,我有一事还请姑娘务必要答应。”
“你说。”
“竹林里,我的床头有一味叫做“忘三千”的药,请姑娘帮我带给乌裳。”
“忘三千?”
“可以忘记我们的过往。”
从地牢里出来的秦昭神情恍惚,一时内心五味杂全,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从门口把风的杨舒一看见秦昭八卦之心就上来了,跟着她后面一脸好奇地问道:“她真的是凶手吗?她俩到底怎么回事?”
秦昭张张嘴,原本要说的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
“你说啊!”杨舒看她犹犹豫豫的样子更是心急,恨不得替她张一张嘴说。
“她是凶手。”
说完这句话,秦昭瞬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心虚得很,不想再管杨舒接下来的絮絮叨叨,快步去往竹林。
而在竹林,二人到的时候,就看见乌裳已经坐在庭院,看见她们来,她跌跌撞撞地走过来。
“冯虞叫你们来的?”她好像有些吃醉了,脚步很是轻浮。
杨舒一看见她就觉得脑袋疼,捂着头躲在秦昭身后。
“你们吃桃花糕吗?”她手里捏着桃花糕,直直放在秦昭手中,痴痴笑着,“你们一定没吃过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桃花糕。”
秦昭望着手中的桃花糕愣了一会儿,别开头:“冯虞说,让你忘了她,在床头有‘三千忘’。”
比起她拿出来或是让冯虞决定乌裳是否要忘记她,对乌裳来说都太过残忍和不公平。
既然是她们之间的记忆,那还是让她来绝对。
不等乌裳反应,秦昭就拉着杨舒匆匆离开了。
“‘三千忘’?那是什么?”杨舒抓住关键词,他怎么感觉自己渐渐成了局外人,什么也不知道。
秦昭将手中的桃花糕掰成两半,一半给杨舒:“你尝尝。”
杨舒狐疑地尝了一口,然后眼睛发亮,赞叹道:“这个味道真的好好吃!比我从西街买的还要好吃!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凭借前几次的经验,他已经熟知了秦昭的套路,立刻自己品尝怀疑起来,恨不得将配方也尝出来。
秦昭摇头:“没有,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毒。”
已经吃下所有正在咽的杨舒僵在原地。
“我开玩笑的。”说着,秦昭还象征性地吃了一口。
杨舒这才松了一口气,咽下去,然后举着拳头威胁秦昭下次不准再开这种玩笑。
她们一走,原本没有聚焦的眼睛垂下眸子,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忘了你?
小青团子,你当真是个狠心的人。
她端着酒瓶,拿着“三千忘”一步一步走回腾蛇派的后院。
今夜没有月亮。
小青团子,你那里是不是很黑,你怕不怕啊。
你这样爱干净,那里想必不会应你的心。
她一口酒一颗药。
小青团子,你不是说要是我种满野玫瑰,就要给我做一辈子桃花糕吗。
三千忘,三千忘。
她在玫瑰花丛里光脚翩翩起舞,每一步荆棘上就带着血滴。
一直从黑夜到白天。
在太阳升起的前一刻,冯虞隔着小小的窗口好像看到了光,她伸出手,却喷出一口鲜血将手染红。
乌裳,一直自由下去吧。
她带着满身的血污,一点点将眼睛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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