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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琪琪突然笑起来,她得意地看着秦昭,用极小的声音对她说道:“公主不要生气啊,我不过是让他按照原本的想法活下去,你的存在只会阻碍他。”
她只是帮助陆明远清除复仇路上的障碍,在没有秦昭干预下原本要走的路上继续走下去罢了。
你看,在没有她的打扰下,陆明远才能实现他真正想要的。
她明明就是在帮他。
秦昭厌恶地松开她,这种人不管和她如何说都是白费口舌。
这笔账她早晚要同她算算清楚,只不过不是现在。
她抬步走出去,在经过黄琪琪后,没有看见她眼中的杀气。
夜晚,牢狱内。
往日神采奕奕的女子现如今毫无生气地靠在墙边,衣衫凌乱,披头散发,让人难以置信她是曾经那个极其风发的朱雀派庄主。
“陆庄主!”
一声呼唤拉回了她少许神志,僵硬地偏头看到铁栏外是一个眼熟的人。
这个女子她认得,是陆明远当初带回来的,想到刚刚发生的种种,她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不一般。
“来人!还不赶紧打开!”秦昭满眼心疼地看着陆懿,被自己最重要的人那样对待,不管换成谁都会悲痛到难以承受。
一个小侍卫很是为难的靠过来,低着头磕磕绊绊地回道:“殿下恕小的难以从命,能打开这里的只有少庄主一人。”
江南离都城相隔甚远,再加上这几年六派愈渐猖狂,在江南一手遮天,这里的人也逐渐以六派为首,皇权的震慑力越来越微弱。
杨舒正想上前,却被秦昭拦住,为难一个小侍卫没必要,如果陆明远不想松口,就算杀了他也无济于事。
“你先退下吧。”她淡淡道,在看见他走后,给了杨舒一个眼神,他立刻会意,守在不远处随时提防着其他人。
秦昭立刻蹲下来,紧紧握住铁栏:“陆庄主,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见她还是那副不愿交流的样子,秦昭有些着急,赶紧道:“难道陆庄主没发现陆明远现在的不同吗?陆庄主不想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何事吗!”
此话一出,陆懿才有了反应,她眼珠转动起来,开口声音带着疲惫:“你想说什么?”
见她终于愿意和自己说话,秦昭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她沉下声音:“陆庄主,要想不让陆明远铸成大错,那就把背后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
黑暗中,只有微弱的烛火摇曳在她的脸上,不知何时立秋时节来临,阴冷感在牢中格外明显。
沉默许久,陆懿盯着她看了许久,在发现她的眼中没有半分歪心思后,终于放弃,轻轻的那一句“好”打破了二人之间那座不可跨越的冰山。
“当年,我姐姐是朱雀派最引以为傲的弟子,整个门派都知道,下一任庄主将会是她的,只是她犯了一个大的错误,一个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原谅的错误,‘六派之内禁止通婚’,她爱上了齐镇。
齐镇当时已经是青龙派的少庄主,陆茜可以爱上任何一个人,唯独他不可以。
那年我去执行任务,走之前她还牵着我的手和我说,等我回来就可以做小姨了,她的眼中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温柔与幸福,那一刻,我原谅了所有人,因为我觉得只要姐姐幸福快乐,所有的一切都无所谓了。”
说道这里,她微微哽咽,神情变得激动起来,目光中带着怒火,秦昭心里也一震,原来陆懿并非陆明远的亲生母亲,那他的母亲呢,他的母亲难道……
“腊月二十九,那日的雪下的好大,大的我都要看不清前方的路,可偏偏那座墓上每一粒黄土我都看的清清楚楚,我当时心中信仰所有的一切全都倒塌了,那天我就像陆明远一样,想要杀尽全天下的人。
整个六派,没有一个人肯救她!陆茜做错了什么!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她什么都没做错,她只想好好做一个母亲、妻子,可是命运不肯放过她,为什么当时没有一个人帮她!”
越说越激动,就算已经过去了数十年,可是那日的一幕幕就像发生在昨日,清晰无比,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我那日确实疯了,眼里心里都是要杀人,也确实这么做了。
一路杀到青龙派,找到那个伪君子负心汉,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想要一刀两断他的时候,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秦昭不语,陆懿这话也不像是在问她,她有些失神,苦笑了起来:“他说‘能让我在死前看一下我们的孩子吗’。
他说完那句话我就知道今日是杀不死他了,如果我杀了他,我就亲手杀了陆明远的父亲,他已经没了母亲,如果连父亲都没了,他该怎么办啊。”
说到这里,她满眼含泪,那时候她真的想杀了那个人,可是想到襁褓中的陆明远,她姐姐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骨血,那是她姐姐的延续,她该如何动手亲手断了那个小家伙在世界上最亲的骨血。
这二十多年来她从来不再提此事,多希望这件事能够在她这里彻底了断,不让陆明远知道,看着他快乐地长大。
只可惜这一切都是她的自以为,她原本认为自己为陆明远构建了一幕幕美好的幻想,到头来才发现是陆明远为她构建了一幕幕美好的幻想。
他从来就没有放下过,甚至他到底是从哪里得知这一切的她都无所知,这些年来他一个人承载着这么多的仇恨,他都是如何走过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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