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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是矫情的人,深山老林住得,王府也住得,对他而言没差。
只是王府的丫鬟们都隐隐兴奋了起来,头一回见着如此倾城国色,而且脾气还很好,礼貌文雅,无论谁都能和颜悦色地聊两句,却又保持着适宜的距离。
顾烟杪回王府时,就看到这奇怪的一幕。
——安歌抱着寒酥坐在海棠树上,不知道在眺望着什么。
寒酥已经快一岁了,个头不小,安歌还是把它当小狗。
一看寒酥那生无可恋的样子,就知道是安歌强行把它给带上了树。
说到这事儿倒是奇怪,除了最初的主子阿依暮,寒酥只认顾烟杪一个主人。
但不知为何,它对安歌却没有什么敌意,若是安歌非要去撩闲,寒酥也勉强能接受。
不过说道寒酥,顾烟杪依旧心情复杂。
她只能无语望苍天,为什么她养出来的狼就狗里狗气的?完全没有阿依暮养出来的那般威武凶狠呢?
顾烟杪还记得,去年看见阿依暮带着狼群出现时风采奕奕的模样。
而她带着寒酥出现,只能充其量算是个遛狗的人。
这时,有丫鬟给安歌来送水果。
树上的他见状,低着头垂眸一笑,温声道谢,那丫鬟顿时面红耳赤,说话都结巴了。
“啧,祸水。”
顾烟杪闲庭信步地溜达过去,伸手拈了一瓣橘子丢进嘴里,抬头对安歌露出不满的眼神,“你来王府三日,已经把一半人祸祸了。”
丫鬟见到郡主赶紧低头行礼,顾烟杪挥挥手,让她退下了。
“可惜这一半人里,没有郡主呢。”
安歌根本不在意顾烟杪的不满,他从树上跳下来,笑眯眯地将折下的洁白花朵别在她鬓边,左右打量片刻后说,“这样的你可真好看。”
顾烟杪早就习惯他忽如其来的亲近,完全不为所动。
这人想一套是一套,没心没肺,是以她也练就出了一颗强心脏,平静地说正事儿:“立冬时出发可好?”
“我都行,依你。”安歌对此并无意见,从容地拉开距离,与她并肩而行。
片刻,安歌有意无意地轻声道:“太子近日流连天圣宫。”
顾烟杪登时警惕起来,怀疑地看他一眼,迟疑道:“这次想交换什么?”
安歌露出夸张的表情,瞪大眼睛笑道:“不是吧?我在你心中竟是这样的人?虽然我们基本上都是生意往来,可林林总总算起来,我也帮了你不少,为何还是不信我呢?”
因为你也不曾信任我啊。
顾烟杪很想这么说,但张张嘴,还是没说出来。
她哑口无言,因为方才这话确实显得很没有良心。
安歌助她许多,但对她的怀疑与试探却从来没有少过,而且她也无法忽视自己对于危险人物的直觉性,这是一个曾经刀口舔血的人似动物一般的本能。
再者,安歌此前一直在静元的山里独居。
身处在顾家军如此严密的监视下,他竟然依旧有办法获取京城的信息。
这效率与手段,连浮生记都望尘莫及。
见顾烟杪沉默,安歌捂着心口状似伤心,只摇摇头叹息道:“在你这里卖个好儿也太难了,过于机敏,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瞧她仍是不买账,安歌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好奇地问她:“你真奇怪,为何最隐秘的事情都愿意与我分享,普通情报却对我满腹狐疑?”
思及此处,仍要补一句:“太伤了人!”
他反反复复地强调,终于让顾烟杪也有些不好意思。
或许对于此事,她实在太敏感了,犹疑一瞬便也松了口:“抱歉,我并非怀疑你,你想想我的处境,这么机密的情报,我下意识便是认为,应该花代价去换。”
安歌微愣,很快收敛神色点头:“是我唐突。”
他背着手往前走了一段路,心情极好似的哼着小曲儿,半晌又笑眯眯地对顾烟杪道:“要不要跟我去一趟天圣宫玩儿?放心,我会保护好你。”
顾烟杪看他一眼,见他眉目舒展,好似已经将方才对峙的事情抛之脑后。
于是她也跟着绽放笑颜,愉悦地说:“好啊,等我忙完这几日,我们就启程。”
第四十章
顾烟杪近日忙的都是京城浮生记分店的事情。
毕竟京城的分店并不如其他分店好开, 不说遍地是官员,那也得罪不起人,所以, 就是在商业街选址也非易事。
等最先头的事情解决好了, 还得前前后后的给街坊邻居打好招呼,给这些店主客气地送孝敬或送礼——怎知背后东家是哪家贵人?
所以, 该交好的交好,该防的防, 零零总总的事情不少。
不过顾烟杪都是远程指导,她一直未作为浮生记老板露面,万事都是由徐掌柜代劳。
徐掌柜先去京城一步,打通人脉关系,这些都是他做熟了的事儿, 顾烟杪也放心, 若有别的难题, 再报给她定夺。
于是,浮生记京城总店就在一个大雪初霁的日子里开张了。
如同任何一家分店开张时的习惯, 店里各种打折送礼搞活动,还有余氏讲师一如既往的茶道小课堂也很精彩。
从掌柜到迎宾, 皆是喜气盈腮, 热热闹闹庆足了三日。
好些贵族少爷小姐听闻浮生记开张, 也都跑来看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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