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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魂牵梦绕,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脸。
萧旸整个人都僵硬了。
他死死地盯着长公主手指捏着的小脸,即便那脸颊被长公主的手指捏得微微凹陷,莹白的肌肤上还留着一道刺目的红痕,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夏、萋、萋。
这个名字他念了千万遍。
每念一次,都像是用尖刀将他的心一片一片地凌迟。
他动过千万次念头,想要把她找出来,想要狠狠地折磨她。
可是,他不敢。
他不知道如果真的找到她,他会不会失手掐死她。
他只能一次次告诉自己,别再想她,就当此生从未遇到过她。
别去找她,别见她,是他荒凉阴暗的生命中仅剩下的一点点仁慈。
他从来没想过,今世还有再见到她的一天。
萧旸死死地盯着她的脸,仿佛是贪婪的饿鬼,经年累月被困在地狱中,已经忘记了人世间的阳光,却在这一刻,见到了暖暖日光。
他应该抓住那日光,不管她为什么来到地狱。
可是,她怎么敢?
怎么敢在狠狠地抛弃了他之后,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没有丝毫的愧疚,望着他的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充满着重逢的喜悦。
那惊喜的目光,仿佛他是她的故人。
她怎么敢?
怎么敢在那样狠狠伤害了他之后,还把他当作是故人?
真当他是没脾气、任由她捡到又随手丢弃的路边野石头吗?
他现在只想捏住她细细的脖颈,用力捏住。
萧旸的手指狠狠地攥在一起,斗彩小茶杯被他硬生生捏碎,尖利的碎瓷片刺破了肌肤,茶水混着鲜血,滴滴答答,从他指尖滴落。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
长公主刚刚觉得皇帝和夏萋萋之间的气氛有些异常,还没来得及细看,萧旸的手就流血了。
“哎呀!”长公主脸色一变。眼下皇帝刚刚登基没多久,腥风血雨也才刚刚停歇,要是传出皇帝在她府上受伤的事,还不知道引起多少流言蜚语呢。
长公主再也顾不得夏萋萋,随手甩开她的脸颊,慌忙起身,“来人!就——”
在这么慌张的时刻,她突然又想起此次桃花宴的目的,手指一点,“采采,快扶着陛下坐下,先给陛下用帕子裹一下!”
萧旸置若罔闻,手指兀自死死地攥着碎裂的茶杯,手背上青筋暴起,仿佛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克制着什么。
他仍旧看着她。
那双盈盈双眸闪过惊慌。
是终于想起来了吗?终于知道愧疚了?终于知道害怕了?
“陛下,这是关将军家的女儿,关采采。采采,快扶着陛下。”长公主一叠声地吩咐去请府医过来。
萧旸牢牢地锁着那双澄澈双眸。
她却突然移开了目光,看向了旁边。
关采采?
萧旸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对上一张粉白羞怯的小脸。
萧旸眸中闪过杀意——
她为什么不看他?她为什么要看别人?
棺材材是什么鬼,凭什么比他更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第003章
夏萋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更没想到他会成为皇帝。
在边城跟云姨相处的三年时间里,她曾经向云姨打听过他的名字,可云姨说京都并没有这么一个人。
云姨是永安侯老夫人,认得所有宗室勋贵,但并不认得他。永安侯定期会收到京中的消息,也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
夏萋萋不知道在京都会遇到他,但是她知道自己一定会遇到关采采。
关采采穿了一件广袖留仙裙,裙摆是层层叠叠的白色,没有绣任何花纹,外层是薄薄的纱,春风拂过,裙摆荡漾散开,偏偏纤腰盈盈一束,更显出几分怯弱不胜。
她仰头望着皇帝,脸颊慢慢泛起红晕,目光羞怯,似乎下一刻就要用袖子捂住脸庞跑开。
“陛下——”关采采没有跑,而是咬了咬唇,素手抬起,纯白色广袖下一截纤细玉腕,柔声道:“您受伤了,臣女扶着您坐下,府医马上就来了。”
长公主眸光流转,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关采采。关采采表现得很好,虽然动作矫揉造作了些,但既有闺阁少女的娇羞,又有贵女的端庄,其父关横海又算是皇帝的亲信,怪不得太后会选中关采采。毕竟后宫不能只进吕若兰一个,既然早晚要有其她妃嫔,倒不如由自己来选人。
只是希望关采采入宫后能守本分,知道是谁提携了她,不要跟表妹吕若兰争宠。
好在关采采的容貌只能算是中上,除了几分少女的娇羞和怯弱之外,也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就算入宫也不会掀起什么风浪,也不会盖过吕若兰的风头,想要独宠就更不可能。
若是夏萋萋的话——
长公主扫了一眼夏萋萋,眼底晦暗。
即便厚重的刘海压住眉眼,即便穿着半旧的衣裙,夏萋萋依然是桃花林中最勾人的那个,尤其是白净的小脸上一道长长的红痕,添了几分凌虐美感,这样的美人,没有几个男人能抵得住诱惑。
幸好,她已经定了人家。
偏偏,她定谁不好,非要定永安侯!
长公主死死盯着夏萋萋的脸,这样一张勾人的小脸,永安侯在边城看了三年,他是不是乐不思蜀,早就不记得京都里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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