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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君墨染依旧愁眉不展。
    他深知凤无忧最大的心结就是元宝的猝然离世,除非元宝没死,不然,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
    深思熟虑之后,他轻轻放下了身体已彻底凉掉了的凤无忧,孤身一人,往南羌王宫奔去。
    君墨染不知元宝究竟还在不在人世,此刻的他已经走投无路,只能去南羌王宫碰碰运气。
    —
    南羌王宫,清秋殿。
    百里河泽刚刚听闻凤无忧被君墨染误伤至死的消息,整个人已呈癫狂状态。
    他手持飞花玉笛,重重地捅在自己的双腿之上,曜黑的双眸被层层水雾覆盖。
    君墨染黑金色的眼眸中是蚀骨的恨意,他倏然上前,重拳捶向百里河泽似谪仙般俊美的容颜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君墨染怒不可遏,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她,我只是太想得到她。”
    百里河泽满面颓然,他从没想过,凤无忧会因为他的算计身死命殒。
    他明明只是想得到她而已。
    殊不知,正是他这份偏执的爱,彻彻底底毁了他心中美好皎洁的白月光。
    沉默片刻之后,百里河泽徐徐开口,将他所有的算计明明白白道出。
    “两年前的那场大火是我放的,不过在放火之前,我的腿被你的斩龙宝剑所伤,成了跛子。我正愁如何挺入大火之中将无忧救出的时候,云非白已经不管不顾地冲入了火海之中,将她抱出了火海。那时的他,虚弱得只剩下一口气,我轻而易举地就从猝然陷入昏迷之中的云非白怀里夺走了无忧。然后,我又亲手杀了事先找来的孕妇,将她和云非白扔至了一处,企图瞒天过海。”
    “所以,你的腿并非救她所伤?”
    君墨染冷冷地看着百里河泽,他这才意识到,百里河泽根本不爱凤无忧。
    又或者说,一直深陷在阴霾之中的百里河泽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
    百里河泽不置可否,继而说道:“那之后,我又利用楚十四的致幻术,以及阴阳和合蛊彻底篡改了无忧的记忆,让她误以为狗蛋早已夭折。我原以为,我付出了这么多,终将会得到她的真心,不成想,她竟被我逼上了绝路。”
    提及此,百里河泽微微仰着头,只为逼回盈眶的泪水。
    “为了赢过你,我利用她身上的阴阳和合蛊,又以自己的双腿做饵料,这才勉强控制住了你的心神。我原想着,你对她再狠一些,我的机会便能大一些。”
    百里河泽缓缓撩开了盖在他双腿上的布帛,他指着自己干瘦得不成样子的双腿,轻声说道:“这便是施蛊人必须承受的代价。不过,我并不后悔。只要能得到她,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也愿意。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她竟先我一步,猝然离去。”
    “元宝还活着么?”
    君墨染双唇微颤,他犀锐的眼眸紧盯着百里河泽煞白的双唇,寄希望于从他嘴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抱歉。”
    百里河泽喃喃自语着,既像是向君墨染道歉,又像是在向凤无忧和元宝道歉。
    要不是因为他的执念,凤无忧和元宝根本无需遭受这么多磨难。
    归根结底,他才是万恶之源。
    “对不起,是我的一念之私,毁了本该属于你的幸福。”
    百里河泽敛下眸中哀恸,他随手将食案上的清酒浇至身上,一把火将自身彻底点燃。
    傅夜沉赶到之际,百里河泽已深陷火海之中,再无生还的可能。
    “阿泽...”
    傅夜沉拾捡起滚落至他脚边被烧得焦黑的飞花玉笛,神情复杂地看向了即将被烧成灰烬的百里河泽。
    “我就知道,你没死。”
    百里河泽回眸,略带眷恋地看向依旧如他们九年前第一次见那般明艳的傅夜沉,心生艳羡。
    这么多年来,傅夜沉一直未变。
    世道黑暗,他却像是一朵盛开在污泥地里的妖花,不染尘世,活得恣意又潇洒。
    “阿沉,若有下辈子,换我来守护你。”
    百里河泽默声说道,他没想到在临了之际还能得见挚友。
    由此可见,上天还是善待他了的。
    傅夜沉轻轻地点了点头,长久地凝望着被大火烧得焦黑的清欢殿,像九年前第一次得见百里河泽那般,为逗他开心,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将这辈子遇见过的所有趣事一一道来。
    君墨染原以为,百里河泽的死,能让他心里好受一些。
    可事实上,他心中的痛丝毫得不到缓解。
    凤无忧生死垂危,元宝下落不明,他真是硬生生地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君墨染手持着斩龙宝剑,万念俱灰地往宫外走去。
    “父君!”
    正当此时,他身后竟传来了元宝奶声奶气的叫喊声。
    君墨染并未在意,全然将元宝的嘶声呼唤当成了错觉。
    元宝见状,急了眼,连忙挣开了云非白的怀抱,飞快地朝着君墨染跑来。
    “元宝好想念父君。”
    下一瞬,元宝细细的胳膊紧搂着君墨染的腿,不遗余力地冲他撒着娇。
    “元宝!”
    君墨染双眸乍然一亮,猛地将元宝揽入了怀中。
    “下回若是再这么马虎地弄丢元宝,我不介意替你养。”云非白缓缓摘下了笠帽,朝着君墨染点头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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