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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亦如自思绪里回过神来,望向皇后,道:“立储乃是大事,尤其当今朝中吴祁两家分庭抗礼,这种平衡陛下也是不愿轻易打破的。这时候如果四殿下这边也能传出喜讯来,想来陛下立储的决心,多少也会动摇些个。”
“喜讯……”皇后皱了眉,一时想不到眼前有什么好的立功机会。“这战事也平了,朝堂里也没什么乱子,上哪找讨陛下欢心的法子去。”
桓亦如目光中带了几分高深。
“陛下子嗣不多,其中大皇子早夭,二皇子愚笨又早早出嗣,三皇子前几年死了,除了四殿下和六皇子,便只有一个不到两岁的九皇子了。皇家子嗣单薄,陛下虽是未曾在口上言说,可心底里总归是有些遗憾的。
而现下一众皇子里,只有四皇子成了亲,如果四殿下能够为皇家开枝散叶,甚至于有个聪明伶俐的后继人讨陛下喜欢,这陛下的心,自然也不会一味的偏向六皇子。”
皇后犹豫着道:“可是六皇子也到了适婚的年纪,这个讨陛下欢喜的法子,他也可以用啊。”
桓亦如微微挑了一侧殷红的嘴角,带着邪魅的眸子里浮现出几许不明的意味。
“六皇子……不会用这个法子的。”
皇后心中不解,可见着桓亦如笃定,也没再问询,点了点头,道:“好,稍后我就召见岚儿,他总是和他的皇子妃不亲近,我要好好说说他。”
……
桓亦如自凤仪宫出来,便有宫人来报,说是吴家人摆了宴,为桓天杰接风洗尘,想请桓亦如一同赴宴。
吴家人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
桓亦如出了宫,上了马车便去往了吴府,桓天杰已经在那了,二人待到了傍晚,才离开吴家。
出了吴家大门,两兄弟方才在宴席间的亲睦便渐渐的冷了下来。
二人站在吴府大门外,桓亦如一张阴郁妖异的面庞在夜色下更显几分冰冷与淡漠,桓天杰半垂着头,让人看不出面上的神情来。
下人牵了马车过来,桓亦如不曾看过桓天杰半眼,抬步上了马车。
桓天杰捏了捏拳头,无言的准备去上另一辆马车。
“上来。”
桓天杰身形定了下,看了看面前豪华精致的马车,犹豫着伸手掀开了帘子。
桓亦如静坐于车内,双眸微闭,仿若不曾察觉到他的动作般。
桓天杰无声的迈进了马车,缓缓坐在了马车的一侧,很快,车轮便缓缓朝着桓府行驶而去。
因着是随大军一道入京,桓天杰这几日都是与将领们一道住在军营里的。
这是他入京后第一次回桓府。
两兄弟一路上沉默着,很快,马车便驶到了桓府。
桓亦如仿佛并不曾看到马车里的弟弟,抬手掀开帘子,下了马车便朝着府内行去。
桓天杰默默的跟着下来,一路随着他行进了大厅。
大厅内,桓亦如高大的身子背对着他,负手立着。
桓天杰停下脚步,站在大厅内,依旧半垂着头。
空气蔓延着微妙的紧张感。
许久,桓天杰一掀衣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天杰有负兄长所托,任由兄长责罚。”
桓亦如缓缓侧过身去,一双狭长的眼眸凝视着他,轻声道:“任由责罚……这么说,你也觉得你错了是吗?”
桓天杰眼神一顿,道:“兄长将天杰送到了西境,可天杰一直未能顺利攻克西戎,致使六皇子有机可乘,自然有错。”
桓亦如上挑的眉眼中带了几分不甚明显的笑意,徐徐的在宽大的木椅上落了座,望着他并未言语。
桓天杰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目光,垂着头再次道:“天杰愿受责罚。”
桓亦如一只手臂优雅的抱在胸前,另一只手支在扶手上,手指轻漫的搭在微微倾斜的面颊上,眼神中带了些戏谑。
纵使他未发一言,桓天杰却是感受到了来自他的那股无形的压力,张了张口,却到底还是未能将那些话说出口。
桓亦如缓缓的眯了眼,道:“说说祁懿美的事吧,天杰,我要听实话。”
到底还是躲不过……桓天杰合上双眼,沉声道:“天杰有负兄长所托,愿受责罚。”
桓亦如轻声的笑了,微微叹了一声,道:“说来说去就这么一句话……天杰,你我兄弟多年,我从未求你做过任何事……只有这一次,我让你帮我护着她的性命。”
说着,他微向前倾了身,双臂慵懒而随意的搭在了膝上,凝视着底下跪着的人。
“可你是怎么做的?”
桓天杰紧抿着嘴角,说不出话来。
“你好心下水相救,却不料中途出了意外,不小心才耽误了夏英去救人……这话,也就是说给外人听听。天杰,我见着你那一年,你还只有六岁,你的生母当时已经快要病死了,石家人不肯认你,若不是我将你接到了身边,你怕是早就饿死在路边了。”
说着,他目光渐渐阴沉了下去。
“若我记得没错,你的生母本是海边的一个渔民,而你跟着她在海边生活了整整六年,水性好得很啊……”
桓天杰慢慢抬头注视着桓亦如,终于开口道:“当年青沙江畔之事……我确是故意为之。”
桓亦如眼中一片沉静,丝毫不意外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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