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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无言,送上了轿子。
    冯瑶坐在花轿中,手指揉搓着红艳艳的嫁衣,在盖头的掩护下,终是忍不住笑起来,眼睛微微弯起。
    这该说是意外之喜了。
    而在另一边闫宸早早地等在了府门口,他比谁都清楚这只是一场闹剧,而且已经做好了冯瑶逃婚的准备。他知道冯瑶和前朝势力有交际,所以今日还特地派了人去打掩护。
    刚才得知冯瑶没有走时,心中还是卑劣地欢喜起来。
    他穿着一身喜袍立在门前,唇瓣紧张得抿成了一条直线,本就阴沉的气质在这种强烈的局促下愈演愈烈,整个人都是生人勿进的模样。
    闫宸收紧了手指,全神贯注地盯着路的尽头。
    终于送亲的队伍在府门口停下,他上前踢了轿门,看着穿着嫁衣的冯瑶从轿子上下来,两人一人一边握住红绸。
    闫宸不停地告诫自己,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场荒谬的笑话,但是在这一刻心还是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那种欢喜满足在心口翻涌,连舌尖都泛起一股甜来,惊喜得让他手脚发麻,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情。
    那种从心底泛起来的欣喜,将那张终日阴沉的脸染上热气,眼神变得柔软下来。
    这一路上,闫宸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踩在自己的心头,死死地攥住红绸,气息紊乱。
    他眼前又划过被杀死的场景,但他眸中的温柔没有半分变化。闫宸忽然就明白了梦中自己的心情,他抬眸望着眼前娇小的身影,突然觉得很满足。
    其实,死在这一刻也不错的。
    这种心情在两人拜过天地时,达到了顶点,闫宸根本掩不住眉眼中的笑意,眸子都像是揉碎的星光填满。
    而后的一句“礼成,送入洞房”骤然将他拽回现实。闫宸猛然想起自己的身份,像是被从云端抓下来,狠狠地摔在地上,一瞬间遍体生凉,方才心头的欢愉成了刀子,寸寸在胸口,疼得喘不上气来。
    他的手指寸寸收紧,藏下手的颤抖,眸中重新归于死寂,只剩下对自己的苦涩嘲讽。方才的某个瞬间他差点真的以为,自己要娶她过门。
    他刚才做了世上最美的梦。
    很短。
    但是已经足够了……
    闫宸装作若无其事地将冯瑶送回屋中,转头应付起难缠的宾客,皇上没有进他的府,选了一个舒适的地方看完戏就回宫了。
    喜房里非常安静,只有小丫鬟进来送了吃的,冯瑶大概也是过于兴奋了,所以半点都不饿。
    她带着盖头坐在喜床上,局促地手不停揉搓着帕子,心中又是欢喜又是紧张。
    冯瑶也猜到了这场仓促的婚礼是怎么回事,可只要她自己认同,他们两人便算是成过亲了。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门被人推开,一身酒气的闫宸从外面进来。
    他走进屋中,便不再伪装醉酒,反手关上门,但没有上前,就站在原地,远远地望着冯瑶。
    第50章 【太监】夫君,你不在这里睡吗?
    冯瑶听到门响, 抬头望过去,但是因为盖头遮盖了视线,看不到远处的人。
    不过, 她知道是闫宸进来了。
    闫宸站在离她最远的地方,视线触及到坐在喜床上的人影, 眸色下意识温柔下来。他靠着门,掩盖住声音的尖锐, 语气听着冷漠:“你不用怕,我不会住在这里。一会儿宾客散了, 我就去书房住。”
    冯瑶的视线转了半圈, 掩下唇角笑意, 开口时已经变成了委屈巴巴的语气:“嬷嬷说,喜帕要你才能摘下来。”
    少女的声音清甜悦耳,像是玉石环佩叮当撞响,好听得不可思议。
    闫宸只觉得心头像是被什么软软地撞了一下,平白升起一阵酸胀来。身后的门将凉意透过来,让他的神志稍微清晰了一些。他强忍着心软,移开视线, 声音更冰冷几分:“我已经让人和你说过了,这只是权宜之计。这方喜帕……”
    他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眼中压抑不住的痛苦酸涩, 这句话在嘴里转了几圈, 却像是带着刺,扎得到处都是鲜血,疼得人打颤。但是最后, 他还是紧咬着牙将那句话说出来了:“你的喜帕以后会有你真正的夫君, 给你掀开的。”
    闫宸的目光死死地定在自己的脚尖, 声音都有些打颤:“今日只是……只是走个过场,你自己掀开便是。”
    “可是……我不敢,嬷嬷说喜帕若是自己揭了,日后便不会幸福美满的……”冯瑶垂下头,装作无措地握紧了自己的手,说着话便要哭出来。
    “不必信她们说……”闫宸收紧手指,用掌心的刺痛让自己的神志紧绷。他怕自己稍一放松,便忍不住答应下来。
    掀开喜帕,这仪式变更圆满几分。
    这可能是他这辈子,离美梦最近的一次。
    他的指甲刺破了掌心,有鲜血染红了指尖,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渐渐发白,甚至控制不住的颤抖。
    闫宸死死地克制着自己卑劣的心思,做出冷漠无情的样子。
    “可我真的很害怕……”冯瑶却在这时突然哭起来,偷偷用手抹着眼泪,哽咽着开口,“求您了。”
    小姑娘带着颤音的三个字,就像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瞬间击溃了闫宸的防线。他无力地靠着门,唇角苦笑,眼中划过对自己的鄙夷。
    他抬脚走过去,脚步有些重。他只觉得自己卑鄙到了极点,明知人家小姑娘性子纯净,自己这般肮脏处见不得光的刍狗,就该有自知之明离人家远一些,免得污了人家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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